独属于医院的味道劈头盖脸而来,无处安放的痛意再不能通过蜷缩来挤压,喻姝在麻醉师赶来前就这样痛昏了过去。
脑袋缝了两针;
右手腕筋脉拉伤;
撞击导致的意外流产;
以及浑身上下数不清的乌青划伤。
半夜里醒来的喻姝消化着医师温和而清晰的陈述,礼貌点头:“辛苦您了。”
钞能力的加持下,即便深更半夜,专业的医护和月子团队已然就位,喻姝等阿姨给她用中药擦完一遍身后,还是编辑了一条报平安的信息发送给郁拾华。
出乎意料的是对面居然秒回…
他还没睡吗?
作为郁寰集团总裁办的秘书长,喻姝这点子记忆力总是有,再过五个小时,是原定飞沪城的时间点。
她思索片刻,打下几个字——早点休息。
几乎同时,对面也发来了一模一样的四个字。
喻姝微微一怔,便扯了扯唇角。
三年功夫倒把这点子默契培养出来了。
……
三天后,喻姝身子略略有所好转,总算不用再穿闷死人的安睡裤,下床把六病区逛了一圈,算着时间准备回房吃晚饭。
熟悉的病房门口站着若干个她熟悉的面孔——郁家的保镖们。
喻姝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保镖已殷勤地敲门推开,没半分留给她转圜的余地。
“郁总。”
喻姝进门便见男人正在不紧不慢地解袖扣,自然而然地上前接过。
欸,这是一落地就往她这处赶了。
通身的风尘仆仆,眉宇间化不开的倦色。
想起这几日盘桓在心上的事,喻姝还是决定等饭后再说。
吃饱喝足后的郁拾华面色好看许多,他丢开擦拭好的纸巾,淡淡道:“想说什么?”
“我仔细回想了下,之前两次没做措施的情况,我后来都吃了药的,可能真的是运气不好。”喻姝特意放低了姿态,果见他面色又缓和许多。
郁拾华没料到她竟往这方面想,微怔后便将心中打算好的补偿再加三成。
他尚且来不及提起,便听喻姝再次开口。
“郁总,我准备辞职。”
郁拾华的眼神蓦地沉了下去,打量她片刻后掏出烟和打火机,下颚紧绷,一言不发。
入职郁寰四年,担任秘书三年,喻姝能够想象他的心情。
是我可以嫌你,但是你不可以。
主动权在我不在你。
“本来这会儿,是你最容易和我谈条件的时候。”凭着三年相伴的情分,借着流产伤身的契机,郁拾华自问不是铁石心肠,凡能应允她的,大抵都能点头。
男人语气中的冷淡和讥讽显而易见,饶是喻姝再怎么作践自己,也有一瞬的失神和恍惚。
原来怀孕流产…是等同谈条件的筹码…
她低下了头:“那我谈的条件就是离职。”
“这几日你身体抱恙,我自该体谅你心情不好,这种糊涂话休要再提。两个月后一切照旧。”郁拾华语气平缓,连带着表情也纹丝不动。
不过喻姝跟他多年,最是清楚这种平淡里隐含的警告。
“嗯?”大概是没得到回应,郁拾华的眼神逐渐森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