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目瞪口呆,忙问余氏和王嘉鸾:“你们拿了大丫头多少东西?十几样?二十几样?!”
被爹爹这样当面质问,王嘉鸾一时又羞耻又生气,朝着余氏便嚷出来:“大伯娘的铺子里都是新鲜西洋玩意儿,又贵又好!
“为什么你的铺子里便只有些不值钱的布匹,还要卖给咱们家的下人做衣裳才能活下去!?
“——我为什么不是大伯娘的女儿?!”
嚷完,竟哭着跑了。
下人觉得自己闯了祸,忙也悄没声儿地溜了出去!
顶着王子腾轻蔑厌恶的目光,余氏脸色一片惨白,顺着墙壁便滑倒在地!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好好的一个八岁的女儿,却被你这贱人教得如此贪慕虚荣、市侩无耻!
“我当初就该在四姓老亲里选内当家,也不会被你这无能的蠢货,闹得我家宅不宁、儿女愚顽!”
咬着牙低声羞辱完妻子,根本就不管余氏抖着身子无声嚎啕,王子腾只管深吸一口气,扬声喝道:
“行了!既是人家大房夫人的陪嫁,那便是凤姐儿的私产!拿了人家的东西,自是要还的!
“让凤丫头拿着单子,跟鸾姐儿的乳娘去对东西,该她的都拿走!”
说到这里,王子腾的目光忽然定在余氏身后的箱子柜子之上。
那里有一幅搭在箱子盖上的西洋花纹勾线的白色纱布,一看便不是大雍自有之物。
王子腾目光一冷,抬手指着那纱布道:
“不仅鸾姐儿屋里,便是夫人这里,也是一样的。
“该是人家的,都赶紧还给人家!”
下人闪在门口,一一听了,躬身应了声“是”,却又不走,欲言又止。
王子腾皱眉:“还磨蹭什么?”
“那,那老太太屋里……大夫人的陪嫁之物,老太太屋里,应该是,最,最多的……”下人几乎要把自己的头缩回胸腔才罢!
王子腾闭上眼睛。
搁在被子外头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眼皮不停地抖。
他只觉得愤懑!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江南王。”
他王家,豪富!
即便是大房夫人经商的手腕再高强、挑东西的眼光再厉害、嫁妆再三车五船,王家的人也不是没吃过没见过,做什么要觊觎人家那点子东西?!
真是,丢人到家了!
“放肆!”王子腾板起脸来,“凤姐儿孝敬,老太太又爱把玩个新鲜东西,所以两下里的物品才乱着账!
“我给你几个人,你带着去找老太太跟前的椿嬷嬷。
“趁着这回的机会,谁都别偷懒,把凤丫头的都整理出来还她便是!”
虽然被骂了,但毕竟有了解决之法。
下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半个时辰后,正院里传来连绵不绝的瓷器玉器被砸的声音。
又过了一刻,有人急着跑了出来,大喊大叫:
“老太太吐血了!快禀报二老爷!得请太医!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