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少年们开始屠宰猴子，然后生火烤肉，眼神瞥到张不问身上魂火全无后都有意无意相互对视，眼里透露少许愉悦。

丁点大的小孩儿藏不住事，他们都纯得很，耍起恶来一点善意没有。

张不问与李二福胳膊细力气小，屠宰不了猴子骨头，只能站在一旁默默捣蒜切菜。

水猴子，食其魂魄与肉身可改善呼吸方式。

这东西不是给少年们吃的，而是孝敬师娘。

“小不问，你过来！”

正忙活着，边上监工的刘瘸子招手喊他进屋，一看到他身上魂火全无，立刻眉头微皱：

“你们他娘的有点包容心会死是吧？”

大喝一声，院子里的少年捂嘴憋笑，继续忙活手里的事，对师父的话充耳不闻。

刘瘸子摇头叹息，似乎习惯了这种事：

“来，给我一撮头发。”

他指着屋里的供桌，香火弥漫的环境中一尊陶瓷儒生像端坐原地，它手心正握着把生锈剪刀。

张不问不认识这雕像是谁，但就看那阴沉的白面书生像，他便觉得不是好东西。

“七日内靠点魂回来本就太可能，现又被那些伙计欺负没了，道爷我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七日后的续命阵法。”

说完，刘瘸子就捡起黑色剪刀在张不问发梢处剪下一撮毛装进红木盒子，最后将盒子放在那雕像跟前让香火萦绕。

忽然，张不问觉得心脏阵阵绞痛，那感觉就像是做完美甲的女人在用手掐心肌。

不一会儿，脖颈脉搏微微跳动，身子泛起些许暖意，阴雨天的寒冷一扫而空。

正享受着身体里的舒适，张不问手心长剑在剑鞘内缓缓摆动起来。

用只有他能感受到的震动诉说着什么。

就这一刻开始，他忽然觉得供桌上的雕像活了过来。

那眼神仿佛就是在刻意盯着自己。

“先生，身子好像一瞬间好了起来。”

张不问按住剑柄制止抽动，装作很开心地说出自身感受。

“多新奇啊...”

刘瘸子摸了摸黑痣上的长毛：

“道爷我这是让你拜北斗星君，你已经死过了，照道理来说不该回魂。”

“天命难为，要真正回来，还得上天同意才行。”

“北斗星君是掌管死亡的星君，今天送头发种基，后面日日参拜，最后一天拜见星君，承万道之考验就做了弟子就能回来了。”

“这才是能救你的根本，燃魂火抓猴子不过是想让你未来有个自保手段，玩玩而已，毕竟是一家人，藏着掖着总归不好。”

张不问被看得发怵，眼神避过雕像：

“先生，昨日您不是说掌握卦象就是掌握半个天道吗？为何村里人包括你还要拜仙求庙？”

“小伙子说啥疯话呢。”

刘瘸子翻了个白眼：

“那些东西学个皮毛当乐子就行，你要掌握响马卦风水算术，那得有仙人之资才行，普通人学一点点半辈子就过去了。”

“再说，人心污浊，学得多，知道的就越多，很容易失心疯。”

“人这一辈子呐，最好还是有个靠山，选个喜欢的仙人上一辈子香才是硬道理。”

张不问心一凝，他猛然想起几日前的晚上，被村民围住的时候，他看到神龛里石像趴在他们背上的情形。

“那就是他们选的靠山吗？”

“看着挺阴邪，不然当时翁仲也不会阻止我点香拜庙。”

心里正捣鼓着，刘瘸子告诫道：

“不过道爷我可得提醒你...第一次入门做仙人门徒可以许个救命的愿望，后面别遇到点事就求仙人。”

“为何？”

“仙人喜欢香火啊，你入门求愿他肯定要帮你让你觉得他厉害呀，后面再请仙人办事，他要收东西的，代价不小。”

扫了眼刘瘸子外翻的膝盖，张不问心中发毛：

绝对不能成为北斗星君的门徒！

手心发麻，张不问的小胳膊快要压制不住长剑。

好在这个时候院子里猴子烧烤完毕，弟子们再三呼唤下，刘瘸子终于带他走出了这间窥视感极强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