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饭了...”
第十三天，依旧是在清晨中被阿婆叫醒。
不过这一次，张不问和顾长风二人都立刻出去，墨迹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拎着包裹走了出来。
顾长风顶着黑眼圈拼命打哈欠，老实说，这段时间真的没睡好。
拿北斗星君练手，除了梦境的主人张不问，他和苏全镇几人压根就没捞到什么好处。
夜半时分，总是醒了睡，睡了醒...
今天天气不错，还是像之前一样，是个美好的大晴天。
阿婆端着饭菜看到这一幕后就迟疑了：
“你们这是要走了吗？”
“嗯，阿婆，要走了哦，我们已经在这里待得太久了。”
“嗨呀，你们这...我...”
阿婆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惯了，这段时间忽然有人一直陪伴自己，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年迈的妇人端着一锅饼子站在院坝里头，呆呆望着两位年轻人收拾包裹，一句话不说，那种平常气息非常浓烈的氛围已经确定他们今天就要走了。
“那...你们还会回来吗？”
“会的，等手里的事情忙完了，以后空了，每年都过来看看你，所以阿婆你一定要心情好好的，保证一个好的身体，过度劳累的活路就别碰了，这些天我一直在画符，留给你的符箓能让你安稳度过下半生的，据我推测，您绝对还能再活个十年二十年。”
顾长风自始至终都是乐呵呵的表情，还真把伤感的阿婆哄得有些开心。
他扭头看向张不问，发现这家伙自始至终还真就一句话不说，背对着自己收拾东西，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行行行，我知道了，那你们吃过饭再走吧...”
“那可不行，时间不能耽搁，我推测一个时辰之后就要下雨，我们必须要在下雨前翻过后面的山头，阿婆你也注意点，别淋雨感染了风寒。”
“可是...”
阿婆看着手里的吃食很是犹豫，半晌才开口说道：
“你们等我一下。”
从厨房里再拿出了很多布包，阿婆将自己做好的饼子，坚果全部放了进去，掂量了下重量，感觉刚刚好后，她又背对着所有人，重新打包了一个包裹，塞了些棉絮进去，顺带着将家里做好的熏肉放了进去。
但又觉得太重了，怕这两个小娃娃路上太过于繁琐。
取了拿，塞了取。
阿婆背对着二人做着自己的小动作，又忙乎了半炷香的时间，她有些不知所以然地站在篱笆大门口，看着两个少年背着行囊走出去。
她弯腰驼背，手指互相抠搜着，像个老气的小女孩儿一样不知所措。
“走了哈，阿婆！有缘再见！”
顾长风背过身子招招手，整个人一副潇洒的样子。
阿婆站在远处，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更加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两眼泛红，像小孩子一样泛起泪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心里也格外空荡。
但就在这个时候，张不问忽然折了回来，他弯下腰看向阿婆，用手摸了摸她满是白发的脑袋小声说道：
“娘，我走了，等事情结束，我回江南看你好不好？”
阿婆抬头泪眼汪汪看向面前的清晰少年，白净的脸上透露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疲惫。
“去，谁是你娘。”
阿婆摇了摇头，否定了张不问的说辞。
张不问也没继续纠缠，又用手抓了抓老太婆脑袋，轻声笑了笑，转身离去，这一次，他和顾长风都没有回头。
身后雾气弥漫，翁仲若隐若现，他扭头看了眼阿婆，虔诚地弯腰鞠躬，对方也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山路并没有很崎岖，走了没多久，两人一鬼就彻底翻过了祁东城后山。
天灰蒙蒙的，秋雨又落了下来。
这次，顾长风和张不问明显又觉得寒冷，赶忙换上些亚麻厚衣。
三人用树枝蓑衣勉强搭了个棚子避雨，随后用手指着上面的内容小声说道：
“咱们现在在这，翻过这座山，后面基本上就能畅通无阻。”
“一路西行，没几天就能彻底离开大齐，去往西域，首都城附近找到北斗星君的主庙给他端了，就算是大功告成。”
张不问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这两次事情过来，日子勉强也算是看到一些盼头。
“你很紧张吗？”
顾长风看了眼张不问蜷缩的身子问道。
“嗯，有点，那种呓语加深了，每天晚上我都能听见奇怪的声音，目前为止，这方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我觉得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完全听清楚，另外，北斗星君只是王母的座下童子罢了，我觉得不会拥有在背后布局的能力，那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想说，王母在很久以前就盯上你了？”
“嗯。”
“没事，放心好了，有我在，出不了事情，咱们当前任务就是，想方设法能够调动更多三旧身之上的力量，等到了西域以后，就能与王母抗衡。另外，除了这件事，另一件事情你也得多多留意一下。从离开江南开始，再到祁东城和祁东城周边城市，你的信徒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现在整个江南城都把你当成了至高无上的存在，怎么样？信仰的力量可以使用了吗？
你要知道，真仙与真仙的对抗，就是因果论的对抗，你现在可以调动这些凡人的因果吗？”
张不问摇摇头：
“完全就无从下手，甚至找不到一点点方向。我需要有人言传身教，你知道的，先生命只是学东西要稍微快一些，但是根本做不到无师自通。我之前有想过让母亲多透露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东西，但她迟迟没有主动表示，关于这种究极力量，我对她的解释只有两周。
一种是这玩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用，它很有可能含有某种诡异的副作用。另一种情况就是，这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具体要怎么动用因果，只能自己体会，想要直接表述出来根本做不到，调动因果的力量势必牵扯因果，如果母亲自己教我，说不定她和我都会卷入某种奇怪的因果当中。”
听到这，顾长风叹了口气，直接躺在了草垫上：
“也是，你说的不完全没有道理，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也别在书法这方面多多停留，适当关注下这种信仰方面的力量，比如倾听信徒的话语，出手帮他们解决事情。”
“现在江南与祁东城相关百姓的愿望，都是苏全镇，阿无还有张大娘子替你处理，你适当也得关注下，了解关于信徒力量的使用，嘿，我发现你这仙人是真好当，修为力量全部吃了下来，结果事情全让人家做，你真是不厚道呀。”
“有点。”
张不问没有吭声反驳，只是默默蹲下身子躲雨，看着顾长风给他指示的地图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身后的树林忽然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密集的雨幕中，一道黑影正朝着这边靠拢。
“别动，我来。”
不放过一丝一毫的锻炼机会，张不问伸手按住了顾长风胳膊，他朝着黑影周围挥手，几个空气弹打穿了他周围的树干。
“嘶，这孙子的进步速度快得吓人啊！”
顾长风心中感慨着。
“别别...别动手，我没有恶意，绝对没有...”
那人双手高高举起，放缓脚步，慢慢朝着这边靠拢。
那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家伙，周身皮肤黢黑，身材魁梧，长相却是格外让人熟悉...
“小道长？”
“是你！”
这来的人也太熟悉了吧，这不就是当初在江南土家大楼的客栈老板黑皮子吗？
我的天，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顿时，张不问觉得有些尴尬，在情况说明之后，顾长风立刻询问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但黑皮子却完全没有理会这个意思，他直接迈着小碎步，扛着空气弹的威胁，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边靠拢，并且一手挽住其中一人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