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开药要挂两次号,一次怎么就开不全了?你是在谋财害命你知道吗?”
任宏语气愤怒,虽然是在质问,但是显然没有想要听他回答的意思。
又是往墙上甩了几下,任宏把秦医生扔在地上。准备一脚结果了算了,他还赶时间去下个场子。
“对不起,我有错。”
秦医生嘴里吐出大口的鲜血,艰难的撑起身子。
“道歉没有用的,挽回不了你的性命,看在你认错的份上,你留个遗言吧。”
秦医生两只手臂剧烈颤抖,想要支撑着他抬起身子,可惜受创太重,仍是不支的让他趴在地上。
“听你的话是因为我开药出的问题,我很抱歉。没办法,我也是今年刚考进来的,我是家里的骄傲,我只能这么做。”
任宏盔甲下的面容狰狞而扭曲。
“这是什么狗屁话,你要拿这个当遗言?”
他把脚抬到了秦医生的头上。
“我考进来,只是个起点,工资就那么点,可是拿工资也得职称高才能多点。他们教我开药挂号,教我巧立名目收费。我不想学,可是我能怎么办,在这里我只能学啊,我学了还得用啊!他们是看得见的!”
“少为你的自私自利找借口,别人做了,你就得做?别人让你做,你就必须做?独善其身有那么难吗?”
秦医生又吐出一大口血,可是他的回答却清晰透亮。
“独善其身?在淤泥里挣扎,怎么能做到独善其身?我不做这些,能安稳的站着这个位子,待在这间屋子里?我独善其身,他们能放心的放着我在这里膈应他们?莲出淤泥而不染,可是那供养它成长的根,可是挂满了泥沙。我的父母都是勤劳的老农民,他们才是真正的不染,可是单凭他们,怎么有能力养的出,支撑得起一朵白莲?”
他嘴里含着血,呵呵笑着。“你总不能,以为考进来乖乖当牛做马,就是独善其身吧?”
任宏艰难地把抬起来的那只脚收了回去。
他想起了自己无缘无故被领导调离市政办,又因为偷偷给摊贩钱被安排在办公室里,因为各种琐事,让人指挥的团团转。
他不得不承认。
面对直接导致自己母亲死亡的责任人,这个医生他下不去手。
杀人诛首恶,快意不恩仇。
在名为利益的链条里,姓秦的就是个被规则驱使的底层。在规则的压迫下,他不能拒绝,也无法反抗。他的行为,是被操纵、被扭曲的。
有人,在根子上就种了一颗歪树。
秦医生,是被人培育成了恶果,而他的母亲,承担了后果。
任宏,则是吞下了自己的苦果。
想到这里,任宏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他们都只是果。
杀个果子有什么用,他要斩因。
任宏半蹲着身子,低下头,看向了秦医生。
“我不杀你,你告诉我他们是谁?”
“走廊上面挂着,我名字上面的那两排。外面公告栏,职工列表最上面的,挂照片的那一列,今天是分红的日子,他们都会在的。”
“好,我去找他们,你好自为之吧。”
任宏不再言语,他出来房间,无视了旁边惊慌失措的人群,他一把撕下墙上挂着的值班表,打开各个房间的门,挨个对照碾。
感谢当时给一楼也装上防跳窗的领导,让这些垃圾只能绝望的迎接任宏的审判,无处可逃,也无人庇护。
秦医生蠕动着到了房门口,看着惊慌的人群中,任宏惩奸除恶,大杀四方。
他神色似是解脱,又藏着不甘。
“你这样杀来杀去,有何教我?像我这样的人又该怎么做?”
言毕,秦医生在一片混乱中昏死过去,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