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考学者很多次了，不该问很幼稚的问题。但是现在终于进入学会，我就不由得想问，为什么学会的保密协议必须只用一张纸写下来？不可以用一沓文件吗？几万字的无比详细周密的内容居然要放在都一张A4纸里，以至于用放大镜都难以看清，为什么啊？这个纸张很贵吗？也没有啊，摸起来感觉很普通的。为什么啊？我真想找个机会问问人事部的成员这么做的原因。]

——《赛琳·格林的日记》

全场的所有买家，包括场上的讲解员都很是意外。大家不知道道格拉斯拿来一个盒子是什么意思。

拍卖不是完了吗？

大家或好奇，或纳闷，都不约而同地等待着台上的动作。

接待员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张普通红纸，旁边还附带了一个写满了字的便签。

她抬起双手，向客人方向展示这张红纸，同时开始朗诵便签上的内容：

“诸位好，还请保持耐心，等待讲解完毕。

“致道格拉斯先生，请勿左顾右盼。你看见它的时候，是[乱序]5年7月6日14点37分。这三张纸不是恶作剧，而是确确实实凭空出现在你眼前的。

“我将对这三张纸进行说明。其中，有两张是红色的，另外一张是附加的便签，用来说明状况。首先，这三张纸无法被毁坏。你知道非牛顿流体吗？若你把这三张纸当成普通的纸使用，它们在质地上较其他纸张而言没有不同。但它们受到可以毁坏它们的外力时，便会无比坚硬。道格拉斯先生，你是[赐福者]，手下也有[赐福者]，可以立刻试试，想必你已经测验完毕了。

“再者，便重点所在，这红色的纸张的用途。红纸是一份契约。你可以看见，它空无一物，除右下角的两条横线。上侧的填写甲方，下侧的填写乙方。空白处，则用于填写契约条款。

“写条款内容时请注意，当写完后，产生诸如‘这份契约内容如上’等表示该契约已完毕的思想时，此份契约内容将无法被修改。上面的文字会变得同这份契约本身一样无法删除或毁坏。

“甲方，乙方需要凭借自主的，自由的，自我意识，在横线处写上自己的名字，或者写上一个可以表示自己身份的等价与名字的称呼。即，不识字的人可以在上面画个圈。

“当甲方，乙方签署完毕后，该契约的内容将会被永远地铭刻在脑海中，无法遗忘或者被外界用[赐福]之类的方式抹除。

“以上内容或许会让道格拉斯先生你很惊讶，但重点内容在以下。

“当甲方违背契约时，无事发生；当乙方违背契约时，甲方可以随时随地随意取走乙方的一切所有物。包括但不限于身体的器官、记忆、思想、[赐福]，甚至于[树叶]等一切所有物。

“为了便于让先生明白这份契约的功能，我将做以下三点特别备注。

“其一，的确，这是你所可以想到的最不合理的不平等契约。

“其二，确认甲方乙方时，签订者不必要知道自己在签订这份条约。如同上述所说的，他只要在签名时思想是自主自由，写下名字就会生效。因此，你可以将这份契约放在成任何一份需要签名的文件下，骗对方签署其上文件，然后字迹渗入下侧的这份契约——这般签署也是有效的。

“其三，契约条款不受限于任何法律条文的约束。你可以写下任何的条款在上面，包括但不限于‘乙方不可呼吸’，‘乙方不可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等有悖常理的内容。这样，便可以使得乙方在签署完毕后即刻违约。

“此处有两张红纸，是为让道格拉斯先生你试验一番，以确定这份契约的真实性。若你不打算使用其中的一张纸进行试验，那么我会收回一份，一如它们凭空出现一般凭空消失。

“这份契约自然不是送给道格拉斯先生你的。我要求你在明天，7月7日，举办拍卖会，将这份红色契约交给出价最高者，底价为零，加价无限制，可用物品等效支付，同时要求竞拍者不可与外界联络。你不可以拒绝，不然道格拉斯先生你会立刻死亡。

“这份便签，还请道格拉斯先生明天带给讲解员小姐，让她朗读给在座所有竞拍者。

“至于在场的所有竞拍者，我也有几句要嘱咐。除了契约的得主，其余所有人关于这件拍品的记忆都会被修改。

“这张便签在讲解员小姐读完了之后便会被一道凭空出现的火焰烧毁。”

待讲解员小姐读完了之后，那张可以无比坚硬的便签下侧冒出一簇火星，然后立刻烧毁了整张纸，但完全没有烧到讲解员小姐的手部一点。

她沉默了几秒，连同微笑一并凝固，呆滞之后又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笑容恢复，但没有之前那么动人，而后略显僵硬地笑着开口：

“底价为零，加价无限制，拍卖开始！”

沉默，这显然不是同一个维度的人的来信。这更像是来自神明的嘲弄。若说对方是某位[赐福者]，那么这个称呼似乎不配成为定义他的名词了。全场都是愕然的，包括在幕后坐着，紧张得打颤的道格拉斯。

阿尔伯特还算是可以保持淡定，但却也很是不适地向后躺在了椅子上，单手扶额。这个烦恼的动作，基本表明阿尔伯特已经确认这事没假了。

这份契约真的十分恐怖。

“现在是什么时候呢？”他开口问愁眉苦脸的克拉拉·李。

“16点40分。我们和本部的所有通信都突然被切断了。他确实不允许任何人和外界联络，也这么做到了。”

阿尔伯特叹了一口气，道：“我可从未听说过哪一个普通的[赐福者]会有这种权能，可以夺走[赐福]就算了，居然还可以在不杀死人的情况下夺走[树叶]？”

鲁伯特此刻已然掏出了手枪，笑道：

“会是[六柱神]中的哪位的作为吗？”

“不会。要也只可以是[客人]的无聊之举，但是祂不会做影响这么大的事情。不小心使一把小提琴的一根琴弦被弄断，把日记本的某一页纸张弄坏弄丢之类的琐碎杂事才是祂干得出来的。不过，说实话，对方如果只有这点能耐，那和神而言就还差得远了呢！”

“所以说，只可能是某一位[赐福者]干的了。”

不论如何，这个契约的功能，倒是让我想起了学会内部的一些事情......

何用缓缓开口问：

“几位大人讨论这些，我恐怕是听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