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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刘备离乡

汉武帝时,为了巩固中央集权,加强思想统治,采纳了董仲舒的建议,确立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将儒家学说确立为国家的正统意识形态。

自此,儒家经典的学习和传播得到了官方的高度重视。

故设立了五经博士,将《诗》、《书》、《礼》、《易》、《春秋》五部儒家经典立于学官,供学者学习和研究。

然而,汉代的儒家经典文本并非统一版本,而是由不同的学者和学派根据各自所见的版本进行传授和解释,因此,各家经文之间存在着文字上的差异。

这种差异在学术交流和官方考试中引发了诸多争议,甚至出现了一些学者为了在考试中取得优势,通过贿赂手段更改官方藏书——兰台漆书上的经文文字,试图使自己的版本成为标准。

(兰台漆书是指汉代皇家藏书机构——兰台中保存的经典文献,这些文献往往以漆书的形式保存,以防止虫蛀和水湿,是当时最为珍贵的文献资料。)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熹平四年(公元175年)议郎蔡邕等奏求正定六经文字,得到灵帝许可。

于是,参校诸体文字的经书,由蔡邕等书石。

历时9年,于光和六年(公元183年)镌刻完成四十六碑,立于洛阳城南的开阳门外太学讲堂前。

碑高一丈许(3米多高),广四尺(1米多宽)。

所刻经书有《周易》、《尚书》、《鲁诗》、《仪礼》、《春秋》和《公羊传》、《论语》。

史称——【熹平石经】。

而就在蔡邕上奏正定六经文字的同年,刘备已经十五岁。

这天,刘备的母亲正坐在屋内,手中飞快地编织着竹席。

旁边的地上放着一捆捆织好的竹席,以及一双双丝质布鞋(这个时期的竹席和屦(平底布鞋)都是有钱的人才会购置得起,曹操骂刘备织席贩屦是轻视他非诗书传家,出身不好,并不代表织席贩屦就不赚钱)。

刘备则坐在门前,用竹刀将处理过的竹子(竹子被砍伐后,需要经过削皮、浸泡、晒干等处理,以去除竹子的苦味和防止虫蛀。)劈成细长的竹片。

劈了一会儿竹片后,刘备放下手中的竹刀,拿起放在身边竹几上的书简翻看几页,边读边琢磨其中要意。

待读累后,他再次放下竹简,重新拿起竹刀干活。

书简安静的摊在竹几上,阳光照射到的部分内容写着:善用兵者,役不在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这段话出自《孙子兵法》的作战篇,大概意思是:善于用兵的人,兵员不再次征调,粮饷不再三转运。各项军用从国内取得后,粮草补给在敌国就地解决,那么,军粮就可满足。)

看着摊在竹几上的书简,刘备一边干活一边回忆着过往。

这卷竹卷乃是叔父刘元起所赠,每次读起刘备都会感念叔父对自己一家的帮衬。

自七岁时,叔父刘元起(刘肇字元起,因为记载中常用他的字元起来称呼他,为了阅读方便,之后就直接叫他刘元起了)便将自己送入族中蒙学,堂弟刘明(刘元起的儿子,刘明字德然。记载中都是以刘德然称呼刘明,但是现在刘明还没有字,所以先以刘明称呼他,后续有了字就直接叫刘德然)一起读书。

十来岁时,一次与叔父刘元起闲谈,问起自己看何书籍,便答道:“《六韬》。”

刘元起闻言,略感好奇地问道:“哦?侄儿对军阵之事感兴趣?”

刘备答道:“昔日高祖斩白蛇起义,一统天下,征战四方。侄儿观如今朝政日非,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有朝一日,侄儿想要为大汉平定四方。”

刘元起闻言十分感慨的说道:“侄儿竟有如此长远的目光,我本想着让你求学为官,既然你志向远大,我便也无需多言。如今汉室宦官当道,民不聊生不复先祖景帝盛世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兵法战阵,我这里恰好有一卷《孙子》你先拿去研习。还有,以后你要是有什么想看的书简,直接来找伯父,伯父帮你收集。”

刘备接过书简后连忙作揖应允,随后又听刘元起说道:“若侄儿想征战四方,需得有一身保命存身的武艺。这样吧,邻村有一人与我相熟,乃退伍老卒。我先带你去访他一访,看他愿不愿意教授你一些武艺。”

刘备闻言忙叩谢道:“侄儿谢过叔父!”

之后不久,刘备便在刘元起的带领下见到了这名老卒。

刚见面时,那人见他身材比同龄人略高,皮肤因长期在田间劳作而呈现出健康的麦色,浓眉下,一双眼睛闪烁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深邃,仿佛能洞察。

那人观其面相,觉得他日后定有作为,便决定收他为徒传授武艺。

而叔父刘元起知道开始练武后需要更多食物,担心刘备家中拮据无法供他消耗,便经常让他到自己家里吃饭。

刘备的母亲不太好意思,刘元起便以【不可因为小节而耽误孩子的身体】来劝告她。

随后两年,刘备或于家中习练兵法,或与村中长者探讨各地人文,或于老卒处修炼武艺,或听同村商人讲解天下变化。

在这段时间里,刘备也在周边的村子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乡人皆知刘家有一子刘备,好兵书,擅武艺,才思敏捷。

十三岁那年,那老卒因旧疾过世,刘备痛哭不已。

他没有子嗣,刘备便带着村人一起为他收敛安葬。

此后,刘备便于家中读书练武,同时在与村人的闲聊中得知了竹席和布鞋的市场缺口,便说服母亲一起学习编织竹席和制作布鞋。

他也会跟着同乡的商人一起出去,将编制好的竹席和布鞋带出去贩卖。

有时也会在同村商人的带领下尝试着做做马匹生意,虽然在当时私自贩卖马匹犯法,但由于此时朝廷渐渐失去了对各州郡的掌控,甚至经常收不到赋税,故而这条禁令在钱财开路的情况下也形同虚设。

虽然刘备经常出门做生意,但每次都不会离开家乡太久。

此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他回忆的思绪。

刘备抬眼看见来人后,赶忙站起身迎上前去,对来人作揖称道:“叔父”。

听见门口的声音,刘备的母亲便抬头看去。

见来人是刘元起,她忙放下手中的还未编完的竹席,脸上露出笑容道:“二叔来啦,快请进来坐会儿吧!阿备,快去将煮好的茶汤给你叔父倒一碗来!”

刘备闻言,一边将刘元起引进家门一边应道:“是!”

“有劳贤侄了。”

说着,刘元起朝走远的刘备点点头,随即环视着屋内略显简陋的陈设,叹了口气对刘备的母亲说道:“嫂夫人,兄长早逝,留下你独撑门户,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

闻言,刘备的母亲感慨道:“夫君新逝时,家道实是艰难。幸得有二叔接济家用,又供应阿备习文练武。二叔恩义,我母子永世难忘。”

刘元起闻言,摆摆手说道:“嫂夫人说这话就远了。我和你们都是亲人,亲人之间何须言谢。”

刘备的母亲又道了几声谢,随后等刘备端着茶汤进来,放到刘元起跟前后方才问道:“二叔此来,所为何事?”

喝了一口茶汤,咂摸了一番口中酸辣苦涩的混合味道(茶汤里加了葱,姜,橘皮),刘元起突然问起刚放下茶汤的刘备道:“贤侄年方几何?”

刘备闻言一愣,似乎明白刘元起的用意,随即说道:“回叔父,侄儿今年十五岁。”

“一眨眼的功夫,贤侄已到了束发之年了。”刘元起看着刘备已经长开的身形,以及别有一番气质的脸庞,他欣慰地说道:“嫂夫人,贤侄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实为难得。如若让他外出游学,不仅能接触到更多学识,更能磨练他的意志,开阔眼界,更能结交人脉,为以后做事打下基础。”

闻言,刘备的母亲露出担忧的神色,说道:“二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担心他独自外出远游,会遇到什么不测。再者说,家中经济也不宽裕,实在难以负担外出游学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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