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已经死了。”小梓惨然一笑，“我惜命得很，至少现在还能苟活。”

苏叶沉默了。

他没有资格作出质疑。

“然后呢？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借助我的宝血突破至洞玄境，但可惜，却终究差了那么一线。”小梓自嘲轻笑，“我毕竟没有修为，血液中的阳气还未繁衍到顶峰。”

苏叶对此已经有了眉目：“所以，他想人为地赋予你隐脉？那洛冰和牧云飞苦苦修行，都不过是为你做嫁衣。”

小梓叹了口气：“你都猜到了？”

“早在初见时，你就提过一嘴，陆沉的传承需要三个人。”

苏叶促狭地瞪了她一眼：“后来我就在想，如果我是那第三名弟子，岛上也理应有第三间客房，为何你非要拉着我住你那儿？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不矜持的吗？”

小梓脸颊微红，轻声辩解道：“因为有安全感啊。其实不止有第三间，甚至还有第四第五间。”

“你只是在暗示，你就是那所谓的第三位传人，哪怕没有隐脉，也掌握了同一种功法——水元经。”

“嗯。”小梓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水元经分一主一辅，他俩修行的……包括我给你看的，都是辅诀，而主诀在我这儿。一旦他俩成功开脉，陆沉便能借助同源功法间的羁绊，强行将隐脉连同修为夺取至我身上，促使体内宝血进化。”

“而那时，也是我的死期，全身血液被尽数吸取，助他突破洞玄。”

苏叶点点头。这些他都猜想得大差不差。

但他还有不少疑惑：“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你的实力还不够。”

小梓轻声道：“有没有好奇过为何陆沉很少现身？突破洞玄境非一朝一夕之事，他早就开始闭关准备了。但整个小岛都是他用蜃气织造的幻境，一旦我作出过于明显的提醒，便有可能招来毁灭性打击。

“所以我不敢明说，只能通过各种手段暗示，拖到你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苏叶眼睑微垂：“你觉得我如今的实力就够了？”

“我不知道。”小梓凄惨地摇了摇头，“但我没有时间了。”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合上双眸，眼角微微颤抖。

“我不知你是谁，也从未想过真有人能看破虚妄找到这儿。我留下这一切，不过是在绝望中给予自己一点儿卑微的期许罢了。”

“苏叶，该怎么做，决定权在你。我的命运……早已注定。”

话语落下，她的身影悄然破碎，一如河中翻涌湮灭的浮沫浪花。

苏叶怔怔地看着倩影消散，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一刻轻颤了颤，摇摇欲坠。

一旁的河神庙内，依旧在传出懵懂的稚嫩声音。

“爷爷，向河神许愿真的灵吗？我真的能修行吗？”

“当然。不过啊，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呵……”苏叶嘴角微微勾起，似怜悯，似嘲弄，“决定权在我？”

“我有的选吗？”

他抬起右手，对着庙宇缓缓虚握。

“砰！”

一声轻响，慈眉善目的和蔼老人凭空炸开，幻境轰然倒塌。

出现在眼前的，是处潮湿阴冷的山洞，幽暗无光，晦涩黏稠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苏叶听见了微弱的呼吸，断断续续，仿佛压抑着极致的痛苦，随时会断气。

“真他妈的黑啊……”

硕大的彼岸花妖冶绽放，血色焰华肆虐，将暗夜无情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