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死都睁着眼睛。约里斯想伸手把他的眼睛合上，却扑了一个空。

约里斯的耳边仍旧充斥着民众的尖叫与孩童的哭泣声，可那些民众的声音太过微小，小得就像是无关紧要的白噪音。

比这声音更大的是超人的声音！

明明超人在高空之上，与毁灭日之间的战斗已经出现了残影，约里斯依旧能听得清楚、看得清晰。

约里斯能听到斗篷飘动的声音，看清每一个由超音速制造出的音爆云，甚至连那超人制服上每一处细节都格外突出。

他看见超人用双手将毁灭日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

他看见超人用氪石矛杀死毁灭日，每一处的动作都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展示在他的眼前。

最后，死去的超人半跪在地上，微微低头，俯瞰着大地。

他的双眼仍然充盈着怒火，嘴角依旧饱含慈悲。

宛若神明。

神明？

约里斯并不这么认为。

上帝只会在我的人生中出现三次：出生时受洗，结婚时证婚，死亡时引渡。

除此之外，我信奉的只有规则与利益，其他所谓的神明，皆为人心中的伪造之物。

约里斯伸手去摸超人，理所当然的，他摸了一个空。

接着，去触碰毁灭日，这一次，约里斯的指尖触碰到了实体。

容不得他反应和拒绝，无数的知识与信息像是海水倒灌一般涌入了体内。

毁灭日的来源、能力、甚至是制作方法全部一股脑儿的钻进了约里斯的脑子，他甚至在那一瞬间知晓了氪星的社会体系。

“所以，这就是你想展示给我的东西。”

约里斯来不及思考是谁操控他的梦境了。

超人是氪星人，毁灭日也是氪星产物——一个被制造出来、用于杀戮的战争机器。

氪星毁灭了，超人作为氪星遗孤来到了地球，而毁灭日也跟着来到了这里。

“这简直就像是电视新闻里反复播放的灾难色情片（disaster porn）一样让人反胃恶心。”

美利坚就是爱干这种事，24小时不间断地播放他国的悲惨灾难，然后将自己打扮成救世主进行“救赎”，殊不知这些事情本就是他们一手造成。

那些上演着悲惨灾难的战场上，哪个没有美利坚暗自支援的武器？！

沙漠里可不会凭空长出坦克和武装直升机！

地球上也不会凭空冒出毁灭日。

啊啊，它们都是武器不是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剧情，超人或许对此一无所知，但谁说无辜就一定等于无罪呢？

超人已经死了，但这片土地的人居然还要悼念他，给他的棺材盖上星条旗。

民众呢？

在这起事件中死去的民众呢？那栋被切成两半的大楼，那些倒霉的建筑，还有被砸的路人呢？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可能只是在路上喝着咖啡，吃着甜甜圈，然后突然就被楼给砸死了。

超人才不是神，不值得人们为他立起神龛。他是一个外星人，有自己的文字、文化和文明。

民众才是真正应当悼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