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成听完妹妹的话,沉默了。
他薄唇紧抿,清冷狭长的眼眸垂着,映着火堆上跳跃的火光。
他知道连绮说得对,只今年一个周惟荣便这么难缠,若往后三年,不知道还有多少个难缠的周惟荣。
可他做不到,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那些个登徒子握着连绮的手,占她的便宜。
若真定下亲事,他甚至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沈连成眼底满是挣扎的痛苦,他究竟该如何办,才能护住妹妹。
火堆围谈没有商讨出个所以然。
但他们还没有想好往下如何,周府便来人了。
这次来的却不是周惟荣,而是周家管家。
天还没有亮,周管家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
“沈举人,沈姑娘,我家县令老爷有请。”
沈连成没睡好,他推开门,脸色沉着,“不请自来,你们周家就是这样请人的吗?”
管家并没有因沈连成的态度而不悦,始终笑着,用礼貌却又不容置疑的态度说道:“实在是事情紧急,否则老爷也不会派奴才这么早来打扰沈举人。”
“什么事?”沈连成问。
管家踌躇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我家公子闹绝食,昨儿半夜就晕倒了,这不,老爷爱子心切,想请沈姑娘去劝劝公子,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知道了。”沈连成转身进屋。
沈连绮和两个弟妹已经起床,穿好了衣裳,问他外面是怎么回事。
沈连成一一说了,说完后,他看向小虎和小娇,“我和连绮去周家,你们两个把能带走的盘缠都收拾收拾,藏到后山,小心点,别让人看到了。”
“大哥,这是要……”沈连绮愣了一下,昨晚不是说好了吗?怎么今日又冲动了。
沈连成摸摸她的脑袋,“别多想,只是以备不时之需,或许用不上呢。”
“可是这样,春闱……”
“没事,就这样吧。”沈连成知道她想说什么。
但会试三年一次,连绮却只有一个。
沈连绮张了张唇,最后归于沉默。
马车摇摇晃晃,驶向周府。
沈连绮蹙着眉,带着淡淡忧愁,沈连成拍拍她的手,让她不用太担心。
马车在周家偏门停下,管家带着他们穿过游廊,周县令焦急的等在了游廊上,一瞧见沈家兄妹,便像是瞧见救星一样,连忙上前。
“哎哟喂,你们可算来了。”
“沈姑娘,快去劝劝惟荣,让他多少吃点,他母亲都急得哭了。”
周县令衣冠不整,憔悴至极,一看便是半宿未眠的模样。
他带着沈家兄妹往后院去,才跨过门洞,便听到一阵吵闹,周母哭天震地,左一个小贱蹄子,右一个小贱蹄子,随后很快,几声重物坠地和咆哮声后,周母叫唤着,被赶出了房门。
“为了这么个村姑,你是要翻天了啊!”她站在门口,叉腰大喊,脸上的富贵妆容被泪水冲花,十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