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过来，咱们回家。”

声音在李岩心里不断回响，强烈的念头充斥着他的大脑：“奶奶就在前面，她要带我回家。”

是的，还记得五岁的时候，自己贪玩，跑出去到了晚上也不回家。爸妈在外地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奶奶在，六十岁的老太太急得没处去，只能半夜摸黑跑出来找自己。

晚上十点多，连游戏厅老板都扛不住了，所以把自己撵了出来。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摸黑跑回了家里，却发现奶奶并不在家。

松了一口气，再加上疯玩了一整天，终于让他抵挡不住困倦，在自己的小床上睡了过去，没有等到奶奶回来。

第二天醒来后才知道，奶奶出去找自己，然后出了车祸。

那一次父亲几乎打死自己，还是在来帮忙料理后事的一众叔叔伯伯的劝阻下，才停了手。大家大声地宽慰着父亲，有人在叫老赵，有人在叫赵师傅，而这一声声的呼喊，竟然是整件事情在五岁小孩心中留下的最深印象。

再后来，父亲明显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很多，再也没有了和蔼的意味，不管自己做出多么离谱的事情，父亲都不会愿意再多看自己一眼。只有妈妈还是那么心软，总是护着自己。

可是，还是很想念奶奶啊，那个永远都惯着自己的老人。

不过，没关系，只要再往前走两步，安静地躺下去，奶奶就能再次回到自己身边，一如小时候的夏天，坐在午睡的自己身旁，轻轻用蒲扇赶走蚊虫，带来夏日中的丝丝凉风。

是的，就这么躺下去吧。

躺下去吧。

躺下……

“不对！”李岩连忙把舌头尖放在牙齿中间，狠狠咬了下去。口腔中传来的一阵剧痛，让李岩从那魔音贯脑一般的低语中挣脱了出来。

等他回过神来后，刚想把嘴里混着口水的血液喷出去，就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一块肌肉能听自己使唤。

舌尖血又被称作玄阳液，最是破秽化煞的利器，若是遭遇了幻术魇术，但凡咬破舌尖，将血水喷出，往往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可是此刻李岩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像是一整块石头一样，就连张开嘴都成了一件难以完成的事情，更别说喷血破局了。看来刚才只是咬破舌尖这个动作已经是自己能完成的唯一件事情，现在只能任由口腔中的血水顺着嘴角慢慢流下。

李岩强行把自己的心神稳住，眼睛看着前方。

自己正站在房间的正中，傻傻地看着整个厕所，男厕入口则在自己身后。从所站的位置推断，大门离自己恐怕距离不短，就算活动自如，退出去都最少需要几秒时间，现在这般全身僵硬，就更加不用妄想能顺利脱困。

正在他脑子飞快转动时，李岩忽然觉得一股刺骨的凉意，向着自己背后猛地贴了过来，然后就像是一大块冰块从后背活生生地穿过身躯，又从自己正面抽离而去。

然后，李岩就看到了一个苍白飘忽的背影，慢慢地往着大便池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