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扶着水泥制成的栏杆，稳定住自己的身形，随后往着远处望去。

不是他不想爬到更高的地方，而是他所在的位置已经是脚下这栋遗迹最高的位置了。这栋教学楼原本就只有两层，经过不知何来的天灾荼毒，现在二楼已经只剩下了地板和零落的几堵断墙，地板上还到处都是破开的大洞，能好好落脚的地方也就李岩现在站着的这一小处走廊。

地势稍微高了一些，虽然只不过几米的高差，但带来的视野绝对不是站在地面上能够比拟的。

原本四层高的办公楼已经破败得只剩下一圈断墙，猥琐地趴在地上。

全校总共有四栋教学楼，李岩脚底下这栋算是第二完整的。另外一栋是李岩入校前建好的新教学楼，也是个四层高的，如今还保留了三层的高度，但是第二层两侧都缺失了一大部分，残破的隔墙艰难地撑起了还算完好的三楼，活像个大头娃娃。

李岩没有挑选新教学楼，他担心有命爬上去，没命下来。这种看起来鬼斧神工的遗迹，实在是不敢冒犯。

越过这些楼宇，原本围绕在实验小学四周的建筑，个个都是天残地缺。四下里到处都在飘荡着一些可疑的浅黄色薄雾，只有实验小学这块地界里看着空气还算干净。当然，风刮起的沙尘是不会放过这片校园遗址的，如果连飘荡的尘土都无法接受的话，那这片地界就没一个能看的地方。

目力能及的地方已经看不到土地或是水泥沥青的底色，地面上全都是无边无际的黄沙。整座城市不像是座落在现代文明打造的领地中，更像是被人连根拔起，然后随意扔在了一片广袤的沙漠里。

李岩产生这种感觉，并非空穴来风。

原本围绕着学校周边的家属楼，个个口歪眼斜的，楼体都歪歪扭扭靠在一起。就像是卡住的多米诺骨牌，一个靠着一个，勉强维持着没有倒下。

除了这些家属楼还是按照记忆中的顺序，站立在原处，稍远一些的建筑大部分都不在它们原本应该矗立的位置。

李岩最少看到了十栋以上的建筑是歪着插在黄沙之中的，外墙与地面的夹角没有一个大过六十度。还有两栋楼干脆横躺在距离学校几十米远的沙地上，就像是被人随意丢弃的垃圾。按着李岩后世的记忆，这两栋原本是百货大楼的建筑，似乎是两条街之外的东西，与实验小学的直线距离不会少于两百米。

百货大楼外墙上几处巨大的洞口，让李岩觉得那纯粹就是两具被流弹打死的尸体。

看不到一个活物。

也看不到任何尸骸。

最少在周围几百米的范围内，观察不到生命存在过的痕迹。看来实验小学操场中间的骸骨堆，反倒是跟文明和生命最贴近的迹象。

李岩边想边收回视线，下意识转头瞥了操场。

然后他就猛然蹲了下来，紧紧蜷缩身形藏在残存的水泥栏杆后面，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骸骨堆呢？那么大一个京观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