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岩和廖小满一路小跑离开那条发生过战斗的小路后,过了约摸十来分钟,几道人影出现在了那摊散落一地的黑灰旁。
黑灰比起李岩二人刚刚离开的时候,已经又发生了些变化。原本夹杂在粉末之中的那些稍大的碎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行粉碎,这让一摊黑灰颗粒变得更加细腻。
如果说这片残迹更像是被人摔碎当场的一堆煤块,那现在看起来,则更像是一堆黑色的细沙被均匀地洒在了地上。唯一显得有些古怪的地方就是,黑色细沙在地上摊成了一个扭曲的人形,一个缺失了头部的人形。
像是一道人影,烂在了地上。
站在黑灰旁边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长发少女,穿着一身运动服样式、浅蓝和白色相间的校服。她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往一旁跨了一步,刚刚好让过了地面上黑沙人影蹬直的左腿。
她似乎是有些怕冷,脖子上围着一条看起来软绵绵的蓬松围巾,将脖子连带下巴都暖暖地包裹了起来。少女将双手缩在袖筒里,隔着袖筒,用双手遮着自己的鼻子,有些厌恶地一叠声催促道:“哎呀哎呀,好臭,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老莫你找到合适的‘镜片’了没,快点快点。”
少女旁边蹲着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花白,脸上架着一只单片眼镜,面容愁苦。他面前放着一只不大的皮箱,箱子方方正正,箱盖打开,可以看到里面密密麻麻排布着一排排的镜片,很像是眼镜店里面配镜时使用的那些可更换镜片。那些镜片都镶嵌在一个圆形的塑料边框之中,边框上还贴着胶布,而在胶布上则是手写的各种字母和数字。
被少女称作老莫的中年人,正皱着眉头在箱子里来回翻找。他眯着眼睛仔细辨认那些镜片边框上标记的文字,似乎因为太过专注,压根没听到少女的催促。
一个潦草的二十多岁男人,靠在人行道旁的铁艺栏杆上,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一个懒字几乎要在他身上具现出来。他头发蓬松杂乱,下颌胡子拉喳,穿着一件老旧的皮夹克,夹克手肘部分的皮质已经磨得发白皲裂。男子腿上的牛仔裤洗的发白,在膝盖部分还破着几个大洞,隔着大洞可以看到男人腿上套着红色的秋裤。
可这个邋邋遢遢的男人,剑眉星目,鼻梁挺直,长着一副极度帅气硬朗的面容,这反倒让他满身的邋遢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洒脱。
男人吐掉了嘴里叼着的草棍,笑呵呵地说:“小葵你就别再催啦,老莫本来就紧张,你越催他,老莫就越慢的。”
被称作小葵的高中女生苦着脸叹了口气:“小乙叔,你能看到这地上有什么不对劲不?”
邋遢的帅气男人笑骂道:“什么小乙叔?我有那么老么?叫哥!嗯……我擅长的可不是堪舆类,你问我可是问错人了。喂,博士,你们稳定站应该见多识广,看过这种怪事没?”
一位穿着橙黄色工装夹克的小孩子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正看着地面沉思。听到名为小乙的男人问话,这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的小孩子扶了扶眼镜,沉吟片刻,开口道:“没有,我已经换了十五种波长,每种波长下的二十三类主频率都做过了检测,依然没有发现地上有什么特别的。”
小葵叫道:“那不对啊!咱们四个人,来自两个不同的部门,来这里的目的也是各不相同,但是大家都一致觉得这片地面有大问题,怎么可能没有什么特别的?”
被称作博士的小孩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小葵。
这个动作让小葵往后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这不是博士的目光有多么凌厉,那厚实的眼镜片表面看起来蒙着一层雾气,而宽大的镜片甚至将小孩子的半张脸都遮挡起来,连他的长相都看不仔细。
也不是“博士”是什么凶悍的代号,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术头衔,而来自稳定站的工作人员有半数都挂着硕士博士之类的称号,眼前这个小孩子是来自第七稳定站的梁博士,小乙只是懒,才只叫了头衔。
小葵下意识地退缩,说白了,其实只是单纯受到了物种压制的影响,这是学神对于学渣天生就存在的威压。
梁博士自然年龄为10岁,天赋异能为智力。他进入第七稳定站工作已有三年,这就代表着在七岁的时候他已经获得了大量的学术成就,成就数量多到已经足以引起稳定站的注意,并将他调入了站内工作。
而小葵,上个学期五门课刚刚获得了一百分的煊赫成就,当然不是每门课都是一百分,而是五门课加起来一百分。
在每门课满分一百二十分的前提下。
因此,遇到梁博士这样的天才,小葵本能地就觉得自己矮了一头。
梁博士倒是并没有碾压了学渣的自觉,他只是看了一眼小葵,继续淡淡地说:“我说没有特别之处,那只是在电磁波这种物理层面来说。目前我们四个人都对这片地方有异常感,只是各自的体现不同,那就证明这里的确存在异常,只是不确定问题发生在哪个层面,而这需要等待莫先生的检查结果。”
梁博士耐心地解释了一遍,小葵陪着笑点了半天头。
蹲在地上的老莫,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寻觅的镜片。
他从箱子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块圆镜,用一小块鹿皮仔细擦了擦,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副黑色的老旧镜框。也不见他怎么操作,似乎只是随手一抹,那块镜片就被他稳稳地嵌在了镜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