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小时候妈妈教得好。
凌野的一些观念守旧到复古,简直不像是和她家的亲表弟出生在同一个时代。
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就是他手洗衣服的习惯。
记得几年前她半夜应酬回家,生理期第二天叠加醉酒,刚在沙发上躺下就睡着了,凌晨醒来的时候毯子坐垫上星星点点,全是刺眼的痕迹。
她不想让客房里的凌野看见,又实在不想洗,硬是强忍着宿醉把坐垫套拆了,毯子连带着她身上那条白色连衣裙,卷了卷放进门口的袋子,准备让阿姨来的时候带下去扔掉。
内衣则是更简单粗暴,直接扔洗手间的垃圾桶,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
没料到,她洗个澡到中午再睡醒,那袋她好不容易才藏起来的布料已经被洗干净了。
春末的柔风和煦。
一件件羊毛或真丝的奶白色织物,被认真细致地洗好拧干,撑入衣架,抚平褶皱,齐齐整整地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在明亮的天光里轻轻飘荡。
温晚凝向来浅眠,房子的隔音也算不上好,可她睡这一觉的途中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家里的洗衣机也毫无使用过的痕迹,只有洗涤剂的香气散在风里。
这种感觉有些复杂。
明知他的所有动机和行为,都是绝对的正直和善意。
但她就是难以想象,遇到这样尴尬的场面,凌野没有装作看不见,而是直接给她洗了晾上,这种她爸都不一定有的脑回路,在十七岁的男生身上是怎么存在的。
这种困扰过她好几周的微妙感想,没想到到了今天,威力还是不减当初——
距离海角还剩最后一个路口,车辆驶过一片密集的减速带,咯噔咯噔地,温晚凝迷糊糊地撑了把车座,直起身来 。
也许是她睡蒙了的幻觉。
总觉得座位好像……比刚刚高了些,温温热热的,还蛮有弹性。
她眼睛都困得睁不开,听见前面传来的麦克风声音,随口叫两声旁边的凌野,“醒醒,工作人员喊我们下去了。”
凌野保持着那个姿势未动,不动声色地抬眼,“我腿动不了,还要再等一会。”
温晚凝意识有些迟钝,直愣愣地看向他,“还是太挤了吗?”
她是忘了自己睡着之后怎么坐的。
但是在这之前,她的确是给凌野让了一块空地没错啊……
都牺牲成这样了,她刚才都能睡得那么香,怎么他这个把腿都伸出来的人先难受上了?
直通景区的道路正在修缮,经过几个小时的绕路,车窗外的天已经不再漆黑一片,转为隐隐透着白光的青蓝色。
窗帘拉开,漆黑一片的视野变亮,温晚凝的大脑也跟着稍微清明了一些,下意识地抬手整理了两下头发。
凌野抬着头,目光落在她无意识揉乱的发丝上,“不算太挤。”
温晚凝皱眉,“那你怎么?”
凌野略有些无奈,喉结微微滑动,似乎是轻笑了声。
“就是被姐姐枕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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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晚凝脑袋轰得一下,脸在顷刻间变得通红。
顾不上稳住所谓的姐姐的体面,她匆匆应了句,把凌野的外套递过去,就拉上戚酒酒的手,逃似的从车后座跑到了海边。
什么温热有弹性的车座,什么肥皂味的衣服,在枕在凌野大腿上睡了一路的事实面前,都变得不对劲了。
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现在就只能期待摄制组做一回人,说路上不开机就真不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