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是吧。她想。
想是这么想。可逢年过节的,家里父母要啊。
替自己要了,又提家里亲戚。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总之,她贺家是这样的,她姐贺欢欢有了孩子,是有个还,也还得顶了她贺年年去说了。
她姐,贺欢欢,是比贺年年有些心眼子。
这里。其夫黄鑫倒也说了句。
“你凭什么总跟你姐去比?他们拿双份,你这拿一份的。”说得就像是别指望他。
他可没有钱给她。
成亲后,贺年年没有从黄鑫家里拿过一文钱。只是,这时候的她也想不到,日后,成了她给黄鑫钱。
给钱,他们婚姻就继续,不给了,他们的婚姻就维持不下去了。
贺年年这辈子见过的,最要钱不要脸的,是在她三十岁以后。
成亲以后。
大概她这样的赚钱不容易,却能够被家里被夫家轻易拿走钱。故而,到头来,贺年年什么都没有:
这是贺年年的婚姻。
不过,这时候的贺年年并不知道。
不知道,这门婚姻,一个男人不要孩子不给妻子一分钱,心里根本没有这个家:
却同意买房。买房出一半的钱,然后,他就不住,将其他所有可能的费用都压其妻头上。
这是买房。
实际上。
这是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后知后觉的贺年年,总算在很多年后想明白了一个事情:
一进去就有个所谓的大项目,它,不是招人。
“不是。是我娘。哎呀。”贺年年觉得没法说话了。
她一说,就是大实话。她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何尝不想替自己存下三两钱,可是她,做不到啊。
没成亲,她家里还没有这么要过。
也是啊。
拿捏不住。成亲了,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
唉。其夫黄鑫连个眼风都懒得多给她。
刚进门了,贺年年便也想了起来,就被其新上任的婆婆说了。
起因了。是黄鑫哥嫂在他们成亲时候收人情,收就收吧,又从里头拿走了几万,拿就拿吧。
谁家羊毛不是出在羊身上。
她就问了其夫黄鑫一句。他没说什么,大概是婚前借了哥嫂的,哥嫂这才拿了钱。也就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了。
等从酒店回了家,他母亲便说了一通。
也不说,这钱是付他们席面,或者还了黄鑫之前欠了他哥嫂的钱,竟说是其夫黄鑫婚前借了他哥哥嫂子钱。
“不从这里头出,从哪里出呢。”简直是理直气壮。
大概是看新媳妇不吭声,其婆婆一直说到,其夫黄鑫欠了家里亲戚一屁股债的。
再说,你们现在手头不是有几个钱吗?
都拿出来。
“把欠你大姨的钱都还了。”黄家娘子只是当着新进门的儿媳妇骂儿子黄鑫。
说是谁家儿子像了你?娶个媳妇,还得家里掏钱。
说起来,酒席的钱又是黄鑫他父给掏的。
那,就是欠债吧。
贺年年不说话,一开始也确实想不到谁家娶亲是这样,是为了还债。听贺家母子说起来,这钱呢。属于贺年年进门给了几十贯彩礼。
贺年年都给拿了回来。另有,三十贯陪嫁。而黄鑫表示结婚筹备得掏钱,买床,被褥,结婚的金器等都是这还回来的几万块里出。
这,还剩的。
不都在家里么。贺年年遂听着,觉得这摆酒做什么呢。
这人情不用还呢。又听黄鑫的母亲说,新婚几天便问到了女方的人情了。
“在我那里。”贺年年一早跟其夫黄鑫说了,还是有些许尴尬。
全都自己掏钱。掏钱,受罪,还落埋怨。
不办。
只去官府拿了婚书。不就成了?
回头,白落下人情,还得还。
没钱啊。
而且,一开始,是贺年年的姐姐的夫家给介绍的,说这户人家极好,就是老实才迟迟未婚。
如今看来更像是娶亲来还儿子黄鑫之前欠的钱,才一直娶不到媳妇。不过,贺年年也不知道,那时候想不到这么通透。
只觉得,黄家不是来娶媳妇的。是娶媳妇为名,还欠钱的实。
回头,贺年年回门跟家里说了。家里不出头,只要钱要得更狠了些。
仅此而已。
说起来,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要起钱来,从不含糊。
贺年年愁啊,过个年的,还为钱犯愁。
这才三十出头了。
全部的身家,都给缠腰间,约摸三四十贯。
所以,一次性拿出十贯。贺年年是真的舍不得。
她,嫁进来,什么都没有,也没拿。而且,听夫家的口吻,就是她这工作,要这么说,他家里也费了劲的。
这,感谢起来,会没个完了。
但夫家进门第一天就拿捏她,她抽空回家一趟。
娘家听了就听了,一个字都不说。
“瞧你那出息。”其夫黄鑫大概是从贺年年进门就看了出来,她嫁都嫁了进来,娘家也没得撑腰的。
婚书已定,酒席又是本地最大的酒楼,热闹非凡。
故而,贺年年提钱,黄鑫从不拿钱。
只是,有时这般言语挤兑。
话虽如此,这钱,没给。要给十贯,其姐贺欢欢,瞅着贺家娘子神色,不要了。故而,其母贺家娘子,一说每月发饷便拿出四百文来。
每月给她姐贺欢欢四百文。
贺年年便也没有办法说不。虽说,才上工了。
但,住姐姐贺欢欢家里也是事实。
虽说,虽说,黄鑫知道了。保不准,还得给他家里再添一份。
贺年年想不通。
挣的钱,一年到头,真的不经花。
瞅着,其夫黄鑫的脸色,成亲才几个月,就为了过年过节的年礼等事,已经闹了几次不愉快。
说起来,就是,贺年年要钱,要钱的。但,其夫没有拿出一文钱给她,回了黄家,有时,贺年年便不得不再掏一份出来。
说起来,都是贺年年要钱,她贺家父母要钱。
他黄家父母不要钱。
婚后,贺年年是跟黄鑫,还有其父母住一起的。但,逢年过节,得回自家,回自家,贺家娘子似乎觉得拿捏女儿拿钱容易。
纵然有时拿其夫来说,那话,话里话外就是自己养的女儿一点能耐都没有。挣不到钱,谁家女儿自己能够挣钱,还伸手问男人要钱呢。
问题,伸手,人家也不给了。
只是,问自己女儿要钱也从来不含糊。说起来,一年到头,三节两生的,谁家孩子空手回家的。
贺年年成亲前,就如此,故而成亲后,日子是真的不好过。哪怕,回家跟家里说了,这话说得自己记住了。
再去黄家,反倒还得再掏一份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中了邪。总之,自小她姐贺欢欢就没少,没少在贺年年很生气,义愤填膺时,顺着话火上浇油的。
回头,有的事情,贺年年也觉得不对了。就像,本来是过年不想给钱,结果,说着说着,成了两边给钱了。
再说,进了潭州的贺年年,住在其姐贺欢欢家里。自进去就掏钱。如此,过了三两月。
这月,又给了其姐贺欢欢,四百文。
这次,有些不同。
就像是其姐贺欢欢,夸自己的孩子这次考得好,如何如何吧。
正好,贺年年掏钱出来。便觉得她姐贺欢欢,接钱看过来的眼神透着古怪。
便顺着话夸两句。这钱递出去,大抵是如此,就透着给人家孩子似的。
贺年年,不敢想,不敢说。回了家里,也旁敲侧击的,好像她来了这里,肯定能存钱。
事实上,每到月底,存不了多少。贺年年总在逢年过节为钱犯愁,故而,也开始计算自己的钱,都花到什么上去了。
这期间,说是他们官署的头收媳妇。贺年年问了同事,都给四百文,不过,跟她一起进去的,表示给两百了。
“两百文?”贺年年脱口道,“他们可都给四百。”
“看看,我们多少月钱再说。”跟贺年年一起入职的说。
一千文出头。
“你给两百文?”贺年年跟他确定。
“我就给两百。”
听他如此笃定,贺年年便也说了。
“拿一样的月银。跟你,两百文。”
实在是。
想到这里,贺年年也一阵叹气,吃不起酒席,存不下钱。
一开始,说的旧城区改造,街坊说,也说了十来年了。
似乎,动真格了。
便不再总待官署里。而是,得在辖区里跑了。工作,比往日里忙碌,也辛苦。跟人打交道,回答各种问题,其实,贺年年也不知道。但不能不回答吧。
再说,都到了人家楼下或者门前。到了休沐,却又收到进来的街的与会通知。
原本,是休沐。
次日,贺年年原是跟工作差不多吧,但,被其姐夫吓到了。属于,开个大会,迟到啥的。
本来,从来是等他们,再去的。一个倒水的地方。
然后,搭着其姐夫的马车往与会地方赶。地方,倒谈不上远,就是没去过。
故而,回来被其姐夫接着骂。
简直是口不择言。
每每这时候,贺年年就假装听不到,低头,听不到。但,其姐夫动静闹得大,跟她说,家里她姐姐贺欢欢,母亲贺家娘子都知道。
回头,还跟其父贺老头说。
贺年年一看,这不是个事,开口就是“她做事,她态度”闭口就是“不想做了,趁早说。”
贺年年说不上来,有的事情,只可意会。在她才交了四百文房租给她姐贺欢欢,就遇到这事,她确实理亏。
可事情已经发生。
重点是,她是街,下放下面官署,官署棚改。事情多。
都已经在外面跑。
这节骨眼上,又通知去街开会。有的事情,原本不好说,因为才来,才进来。
怎么说,都是贺年年不对。而其姐夫见贺年年不说话,却没完没了了,直接把这事闹到了贺年年的父亲贺老头跟前:
而这是唐传奇。所以,其姐夫直接用符“千里传音”了,当着贺年年面大声“数落”她:
因为激动了些。贺年年也有些心慌,就只记得,其姐夫就是这一天发生了这事。才进来就迟到,不想做了,趁早说。
他还省得花力气,云云。
贺年年不明白,但,好像是没办法住一个屋檐下地意思:
可能是贺年年住的房钱,给少了,可能还有别的。
总之,贺年年打算找个住处,搬出去住了。
有的事情,以贺年年的理解,不要工作不可能。那就只能够搬。有的事情,就是如此。
是这样,有了租房的想法。接下来,却是买房了。
贺年年还是跟其夫黄鑫说了。实在是搬出来的话,她的月例不够。
可,不搬,做不到。
有的事情,可能是贺年年做错了。但,这个事情已经出现,万幸没有迟到,却不依不饶的,而贺年年跟其母贺家娘子说,打算搬出去。
那话说的就像是顺理成章。
只是,贺年年问了一起进去的几人,都找了地方住。
说起来,也过了几个月。
“那你们是?”
有的,是街给介绍的住处;有的也是刚刚成亲过来的,租亲戚的房子住;还有的,合租。
总之,听上去,都要掏钱。而陆陆续续给贺年年的回应,就像是街,没有多余的住处了,帮她问了一下;租亲戚的,是跟其丈夫一起了;合租的,贺年年就算同为女的也不方便,再说,她们分一处。
而贺年年也跟一人分一处,不过,对方是未婚的青年才俊。有的事情,便是这么由租到买。
似乎,似有似无的,推着贺年年买。而她到底成了亲,搬出去住最好跟其夫黄鑫说一声,就不要说买房了。
贺年年给了两百,没去吃酒席但拿了回礼。拿回家,家里贺老头问她给了多少人情呢。
“两百文。”
“这账算的,都给你回来了。”贺老头说。
贺年年连连点头。遂觉得那青年才俊,两百文,很是道理。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