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想打球吗?”好多灰尘,还有些落叶。年节了,这里就会呈现出独有的寂静。冬日的太阳是体贴人的,地上还有些鞭炮的躯骸。
“我说,你想打球吗?”“我吗?”“你不是一直在看我打球吗?你觉得我打的怎么样?”“挺好的。”即便是午时,太阳依旧不炙热。长良在球场上打起了球。“我说,我可以和你一起打球吗?”“篮球不就是一个人的运动吗?不对,运动都是孤独的运动,为什么要一起呢?为什么呢?”
长良将球放回了女孩的身边,随后坐在树荫下的椅子上。女孩朝他走了过来。
“难道你不记得她了吗?”
“直至目前为止,我这浑浑噩噩的十八年里,没有一个人停留过,她是谁,有没有见过,对于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你难道真的不记得十五岁那年除夕见到的那个女孩了吗?”
“不记得。时间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过去的事情、时间一直都存在着。它们并没有消逝,难道你真觉得这段过去不存在吗?还是说你不愿意记起来呢?长良。”
“我说,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长良看着眼前的女孩,站起身便离开了。“我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长良。”
爱的形骸,让我激活你,现在开始。追逐的书卷,相覆的手掌。
“我说,你还会在意我吗?你还会喜欢我吗?你会把我遗忘吗?长良。”女孩抓住了长良的手,奔跑了起来。
“加油,还差最后几公里就跑完啦。”夏日的夜间也不见得有多么凉快,就连晚风送来的都是一阵热浪。“所以,为什么我在跑步?”“啪嗒啪嗒”,清脆的落脚声,一致的摆臂动作,就好像被人编码过的一样。
长良喘着气,半俯着身子,地面上还滞留着被夏日亲吻过的痕迹。“很不错了,第一次就能和我们一起跑完,加油。期待你以后的表现呢。”“嗯。”
校道安静的平躺着,路边的灯光洒在上面汇聚成了一条诡谲的河流。长良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他感觉浑身无力,所有的气力都用在了奔跑上。真的好累。
“想放弃了吗?不想继续跑下去了吗?你有聆听过跑步时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吗?长良。”
“lsd、速耐、间歇、力量训练,这些已经麻木了我。你知道吗?起初我充满了激情,到后来我渐渐成为一具无神的尸骸。这好像远远背离了我的初衷。”
“所以,你决定放弃了吗?当拒绝放弃的时候,人才首次得到踏出囚笼的权利。长良。”
“是的,但是我并不是要放弃跑步,而是放弃先前所做出的决定,那个加入他们的决定。这并不是反悔,而是一种放弃。”
路灯下,长良的影子被拉长,长到覆盖了他的生命长度。校道上的路灯变得忽闪忽闪的,又一束灯光照在了长亮的脸上。
“就是他,你们眼前的这个人,是他带来的瘟疫,是他破坏了这个世界的秩序。而我仅代表披头族对其做出应有的惩罚。”
这个世界,因为长良的到来,陷入了无尽的黑夜。枝头上不见任何生机,大地裂出了多条缝隙,下面是锐利的荆棘。每一个人的躯体上都生长着了令人作呕的肿瘤,而那些躯体已经布满肿瘤的人,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身边的人是谁。这是一个被称为死亡的世界。一种名为遗忘的死亡。
“哔~那边那个,你是哪一队的!”正当长良还在惘然之际,那个粗壮的“猩猩”一把拎起了长良。“三队!集合!因为这个人偷懒,你们在今天的任务上多加五十公斤,有任何问题就去找他!解散!”
在单调的重复的动作中,即便是漫长的时间也会流逝的很快。这是一个巨大的通天塔,搭建成功后,便能与上帝对话。至今为止,不知搭建了多少年,一眼望下去,是漆黑的一片。每人知道这座塔有多高,还要建多高。
“建这座塔真的有意义吗?”
“有啊,长良。搭建这座塔,我们不仅能够和上帝对话,也能从中得到解脱。”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啊哈哈,长良。我们只是渺小的蚂蚁罢了。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假的。”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继续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不,它是有意义的。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五百年了。即便大家都知道这是假的,但是在无尽的沼泽中,想要活下去,就需要一个目标去麻木自己。即便这个目标是假的,我们也需要。不然我们会陷入、窒息在无尽的沼泽中。就是这样,长良。”
“不可理喻!”
那天夜里,长良离开了集体卧房。一路狂奔向下。有一种直觉在告诉他,塔底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他沿着蜿蜒的石梯一路狂奔,摔倒、起身、摔倒。终于在塔底,他看见了一个倒挂的人。“看来你明白了,这座通天塔的意义就是去救赎那些陷入沼泽的灵魂。假若他们有了自己规划的目标,通天塔的顶端就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倒挂的人落了下来,站在长良的面前。
“这个世界的改变,被破坏的秩序并非由长良导致。我代表披头族免除对长良的惩罚。”下面人声鼎沸,发出了激烈的抗议。“没有用的,我们已经免除了对他的惩罚,如果有违抗者,则视为对我们披头族的反抗!”
“蜗牛是雌雄同体,而事实就和它一样。当你需要它是正确的时候,它就是正确的;当你需要它是错误的,它就是错误的。人只会获取他所需要的事实。”
这里是夜市,街道上充满了行人。炎热的天气下,晚上才成为人们出行的集结时间。长良双手插兜,衣袋的mp3单曲循坏了一首《サニーボーイ?ラプソディ》。“已经触碰到。让我们相会吧。”“哟~”那个身影停了下来。“你,叫我?请问我们认识吗?”长良看着这个先前在搭建通天塔时和他谈话的男孩,呆滞在了这里。“抱歉,认错人了。”
“垃圾,令人恶心的家伙。”、“废物一个,父母也为他头疼吧!”“就他那样,还想和我做朋友,想想都恶心。”、“怪胎,没有朋友的家伙,一个人孤独寂寞到死吧。”、“这样的人干嘛还活着啊,看的我心烦。”攻击性的语言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止过。这个世界,不需要长良。
“已经触碰到,让我们相会吧。我所亏欠的,所背负的黑影。让我们相会吧”
长良,他狂奔、他跳跃、他起舞,他永无止息。他已然进入到这个世界中,那个世界并不需要他。他,在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