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了雁北关半年的警钟终于是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鞑蒙的铁蹄成功在冬天之前踏平了怀州，从此汉地以北门户大开，没有了燕楚山脉的阻隔，晏北三州沃野千里，一马平川

若是朝廷不在这个冬天内作出对策，别说是小小怀州，怕是整个汉地都要被可汗变成草场

少年失神的看着父亲的头颅被士兵们顶在长枪上耀武扬威，他明白自己此刻做不了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仰起头不让泪水流下来，因为父亲向来不喜欢懦弱的孩子

“少主，快点走吧，不然来不及了”刘褀焦急的催促着少年，护送少主回皇都是杨将军最后的命令，世代为杨家家臣，他不希望在最后辜负杨将军对他的期望

少年轻轻抚摸配在腰间的长剑，那是父亲最后留给他的东西，随即他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一声不吭的跟着刘褀向市坊里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走去，不消片刻，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雁北关之中

漫天的风沙拍打在城墙上，可高耸的石壁并不会为此倾塌，它仿佛生来就立在那里，没人能说出它是几时建造的，哪怕是关内最年长的老人也依稀记得尚在襁褓之中便望见那城墙的宏大

可如此坚固的城墙也没能挡住可汗的长鞭，围城五个月，安契图鲁总算是为南进夯实了基础，此刻他站在瞭望台上，望着可汗曾经指给他的那个虚无缥缈的南方，所谓的良田万顷，楼阁林立。

他也曾听说过皇都祁京用黄金雕刻的宫殿，还有嫩的能掐出水的美人。安契图鲁知道如果不是可汗，他可能一辈子都来不了南方，只能当一辈子牧民，骑马放羊，对着落日唱歌，干一碗烈酒再抱着不知道从哪个部落讨的婆娘入睡。想想其实也不错，他想自己也许不那么喜欢南方，比起宫殿，他更偏爱一片宽敞的草场。

不过此刻的北域的牧场怕是都已经凋敝了，再过两个月不到，整个北域都会变成冰原，想要活命便也只有南下，听族里的萨满说，今年的冬天会是一百年里最漫长的一次。

安契图鲁叹了口气，身后久久回荡着雁北关的哭泣与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