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都骂我,说我是恶魔,只会做坏事,”阿兰达说,语气带着一丝哭腔,“信夫他,明明我每天都会把我的那份吃的分给他,可是骂我的时候,他就好像完全不记得一样……”
“这样的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年前,阿兰达在电视上出现开始。”
“长达一年,“九条说。
“法官,事实非常清晰,”九条说,“请看东都医院开具的诊断证明,武田阿兰达受到了身心的双重伤害。”
“我问完了。”
“你上。”古美门淡定地说。
黛听后起身说:“阿兰达君,你还好吗?”
“嗯。”
“快点进入正题,”九条催促道。
“请原告律师不要对一个伤者如此不耐烦。”古美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九条哑口无言。
黛继续说:“阿兰达,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对涩谷制作公司侵犯你权利的事情,怎么看?”
“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我认为,这不是闪光超人的错。”
他的话如同霹雳,打在原告一方的每个人心里。
“反对!”九条喊道。
“反对无效。”
“我请求休庭!”
“理由。”
“阿兰达身体不适!”
“我……没有……”
“驳回。”
古美门默默走到九条面前,竖起食指。
“九条律师,请不要咆哮法庭,也请不要再打断黛真知子律师的询问。”古美门警告他,“否则我将拒绝继续参加庭审。”
“抱歉,”九条咽下了这口气,回到了座位。
同样感到难以置信的还有武田女士,她也不知道孩子为什么会这样说,但她深知阿兰达现在的状态不能受刺激,于是,她还是忍了下来。
黛没有停下和阿兰达眼神的交流,她问:“能详细说一下吗,我们都想知道。”
“闪光超人,是英雄,他一直在和恶魔战斗,一直在保护像爸爸妈妈,还有姐姐那样善良的人。不应该让闪光超人受罚,我希望……”
“希望什么呢?”
“希望他也能保护我……”泪水从阿兰达眼角滑落。
“谢谢你,”黛微笑着。
“妈妈,闪光超人没错……”阿兰达眼泪汪汪看着母亲,武田女士连连点头。
接着,黛走到证人席旁边,面向法官,作如下陈词:
“如各位所闻,童言往往并不那么严谨,但我相信大家都能理解阿兰达君的心声。伤害他的人,并不是闪光超人,并不是涩谷社长和涩谷制作公司,真正侵犯阿兰达君名誉的,是孩子们过分的称呼,也许他们并不认为这是恶意,但确确实实伤害了阿兰达君幼小的心灵。”
“两千四百万,对于阿兰达君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自己不再是恶魔了吗?法不该让无辜的,为孩子们创造着梦想的人为世上的不幸买单,法可以裁判权利和义务,却难以让一颗受伤的心灵得到真正的抚慰。”
“以上。”黛竖起食指。
古美门望着她的背影,好像在仰望高山之国的公主。
(被告本人讯问)
阿兰达被推着离席后,被告本人讯问开始。
为了长话短说,同时也为少生是非,古美门继续了刚刚的话题,他问涩谷:“涩谷社长,阿兰达小朋友刚刚向你传达了对闪光超人的意见,你怎么看?”
“我非常感谢阿兰达小朋友对我们的理解。”涩谷说,“我们会尽力把这部作品做好,让阿兰达这个角色被更多观众喜爱,让阿兰达小朋友被更多小朋友欢迎。”
不愧是社长,三言两语就达到了我要的效果,古美门这样想。
“我明白了,涩谷社长。”古美门说,“法官,说到底,涩谷制作公司的责任,并不是向本案中的原告赔偿两千四百万日元,继续以饱满的热情制作出为更多人喜爱的作品,才是真正的责任所在。”
“以上。”
(判决日)
“现在宣读判决。”
“主文,驳回原告诉求……”
古美门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似笑非笑。
武田女士忍着泪水,起身离开了法庭,那泪水,不知道是恨意,还是悲苦,或是牵挂。
九条临走前,在古美门面前稍微驻足,得到古美门一句“咬得不错,再学学”的评价,便径直走了,也许是因为实在无话可说,也许是还沉浸在战斗之中。
真知子定在座位上,不知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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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媒体上关于此案的报道越来越少,原告方也渐渐接受了败诉的事实,九条在自己事务所的信箱里,找到一封来自武田家的信。
“他们一家怎么样了?”清香问。
“阿兰达改名字了,”九条还是有些不甘心,“换了一所学校。”
“抱歉,你也看到我什么都办不成了吧。”九条感到自己无法面对清香希冀的眼神。
“没关系,”清香说,“对方可是古美门律师。”
在她还姓中原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古美门研介的不凡了,不过在她眼里,九条赢也好输也罢,都是在做好律师,就是远离曾经的没落。
“也是。”九条回到屋里,开了一瓶酒,也给妻子倒了一杯,“还是要继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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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我这次办得怎么样?”
事务所里,兰丸吃着点心,一个劲地邀功。
“这才是正常发挥吧,”古美门将装着钱的信封给了兰丸,“以后都给力点。”
“是!”
兰丸说罢,看向了一直埋着头的真知子。
“诶,真知子这是怎么了?”
“啊,是因为食物不好吃吗?”服部大惊失色。
“没有啦,”黛说。
“不用担心,”古美门好像什么都知道,“为自己编造了假的道歉信而自责吧,能让我们晨间剧脑子宕机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这个。”
真知子叹了口气。
那天从医院回来以后,黛模仿着表格上的签名,以欺负阿兰达的同学的名义写了一封又一封道歉信,里面诚恳地请求阿兰达原谅闪光超人。
“从写了信的第二天起就每天早上去医院看望那个孩子,终于找到机会跟他看信。“古美门继续说,“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晨间剧。”
“没有。”黛把信拿出来,有气无力地说,“只是不知道现在阿兰达一家怎么样了。”
“那种白痴家庭报仇都找不对人,就算不幸也过得不会太差,毕竟你这白痴负债三千万都能在我这里有吃有喝。”
虽然是贬损的话,古美门却是克制笑意说的。
“但是……”
“啊,律师,这好像是你的快递。”服部整理东西时发现一个包裹。
“是闪光超人吧!!”兰丸兴奋道。
古美门抢先一步拿到包裹,兴致勃勃地打开,“终于到了!”
看着一脸满足的古美门,兰丸和黛陷入了沉默。
古美门手上的不是闪光超人,而是怪兽美弗拉斯。
“果然你喜欢的还是怪兽啊。”
真知子捡起地上掉落的纸条,那是包裹里的,她念了出来:“阿兰达,这是给你的礼物,典藏版阿兰达景品,是目前为止最珍贵的闪光超人系列手办。”
“放错包裹了吧。”兰丸说。
“律师,你那个过时了。”
“这绝对是欺诈!!”古美门的喜悦一扫而空。
电视上播放着的,是本田简当选议员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