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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别离

20世纪90年代。

文星以福岭县文科第一名的成绩考上省城的大学。

开学的那一天,她的三个好友叶绵、王秀秀、李佳音以及从小一起长大的石家诚,他们走了二十多里的山路到县城的汽车站相送。

几个女孩说说笑笑,在车站候车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站在一旁的石家诚插不上话,只好干站着。等到车要开了,李佳音好像记起什么似的,把文星往石家诚的面前一推,对着叶绵和王秀秀挤眉弄眼,三人就站到一边去。

文星被李佳音一推,差点撞到石家诚身上,她站稳了,脸色羞红。她抬起头来看了石家诚一眼,石家诚不知所措地一笑,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文星轻轻地说:“我走了。”就上车了。到了车上,又伸出手来,对站在外面的几人摇了摇手,说:“你们回去吧!”她们三人像约好了似的,说:“记得给我们来信!”车就开走了。

看着慢慢远去的客车,她们都不说话,各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过了好久,王秀秀对叶绵和李佳音说:“今天有点晚了,走山路不太安全,不如你们先到我那里住,明天再回去。”叶绵和李佳音表示同意,又问呆呆站在一旁的石家诚:“你今天回还是明天回?”

石家诚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语无伦次:“明天!不,今天……我还是今天回去。”

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三人不禁笑了。王秀秀和他开玩笑:“你的心已跟着文星走了吧!放心,文星也会想你的……”

石家诚本来就是个拘谨的人,不爱开玩笑,被她们一说,怪不好意思的,连忙说:“我说不过你们,我回去了!”说完就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王秀秀若有所思地说:“石家诚是一个痴情的人,不知文星心里怎么想的?”叶绵和李佳音没有出声,她们一路默默地回到了王秀秀租的小店。

小店是单间,前门临着大街。她在这里帮人裁缝衣服,已经干了三年,生意还不错。王秀秀家的主要经济来源就靠这个小店。

她们四个女孩,还有石家诚和赵方刚,是同一个村子的,一起上学,还一直同班。

王秀秀和赵方刚还没出生时,就被父母指腹为婚,定下亲事。他们两人在不懂事时玩得很好,两家大人都很得意,自以为结了一桩好姻缘。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渐渐不在一起玩,不互相往来,甚至在路上碰面也不打招呼。大人们也不在意,以为孩子大了,懂事了,害羞是正常的。

他们长到15岁,大人们就商量择个日子让他俩成亲。

王秀秀娘把这件事告诉她,遭到她的强烈反对:“都80年代了,你们还包办婚姻,当心我去告你们!”

她娘把王秀秀的话传给她爹,她爹一听火冒三丈,气冲冲地拉王秀秀过来就要打。她娘吓坏了,拉住她爹说:“她爹,有事好说,秀还是小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打。”

她爹仍气呼呼地说:“越来越不像话,还要去告我们,我让你告去!”说着又抡起一巴掌,朝着王秀秀的背后打来。王秀秀没有躲开,手掌“啪”的一声重重地落在她身上,她的眼泪随着巴掌声成串地掉下来。她娘吓坏了,用力把她爹拖回屋里。她爹怒气未消,对她娘说:“都是你惯坏的,看你怎么收拾烂摊子!”

她娘说:“我们再合计合计,孩子她真不同意,你也别逼她。逼急了她说不定就像村里的阿妙姑娘一样走得远远的,连个人影也见不到!”

她爹口气软下来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可叫他怎么去对亲家说呢?这些年来,自己多病,家里日子过得艰难,多亏了亲家的照顾,日子才勉强维持。

赵方刚的父母也知道了这件事,村里早有人把消息传到他们耳里。他们也着急了,那么多年都好好地,怎么一下子就变卦了呢?是不是嫌自己家穷想另攀高枝呢?也许是误传吧。

他们让赵方刚娘到王秀秀家去问清楚。

赵方刚娘去的那天,王秀秀也正好在家。她问王秀秀为什么就不同意婚事了。王秀秀说:“我和赵方刚没有感情!”

王秀秀娘一听,就叫开了:“你听听,亲家母,都是读书害的,什么感情,我们这一辈没讲什么感情,不也过得好好的?”

王秀秀白了娘一眼,说:“那是你们,我可不愿意!”

赵方刚娘说:“话可不能这么说,秀秀和我们不同,不能强迫,是我没福分,这么好的儿媳上哪去找呢?”说着头拿起衣角抹眼泪。王秀秀娘也跟着掉泪,王秀秀鼻子也酸酸的,差点跟着落泪,赵方刚娘不再说什么就回去了。

赵方刚的爹可不像他娘那样通情达理,他骂赵方刚娘:“女人不会办事,就会掉泪!”他认为王秀秀家看不起他们,不能丢脸,更不能便宜她们。于是,有一天晚上亲自到王秀秀家,软硬兼施,想说服王秀秀。可最后王秀秀还是说不。他发火了,撂下话:“要退可以,必须还2000块钱来!”

他一离开,王秀秀家就炸开锅了。王秀秀爹暴怒,指着王秀秀说:“你有本事就自己还钱吧!还不乖乖地去给人家做媳妇去!”

她娘又落泪了,苦口婆心地劝王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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