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沉默,不是他们被驳斥的哑口无言,而是不屑于和武夫们在朝堂上争辩。
前段时间边疆刚刚打了胜仗,魏雍也不想这个时候和武将们起冲突。
他立刻将矛头对准了小皇子的教育问题道:“陛下,就算此等奇技淫巧之物对国家有利,可微臣认为小皇子身为天潢贵胄,他完全没有必要学习这些东西吧。以后小皇子治理封地,靠得还是儒家的学问。至于这些东西若真是有需要,那就让手底下的匠人们制作不就要好了。”
这话说的一帮文官纷纷点头,魏雍这老小子虽然经常不干人事,但关键时候身为文官当中的一员,他还是很靠得住的嘛。
他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陆沉种种神奇的手段归结到了匠人的范畴中,双方的层次一下就拉开了,也就没有冲突的可能性了。
既然魏雍都已经打头阵了,宋濂自然也不能退缩不前。
他适时地站出来道:“陛下,魏大人此言在理,为君者不需要精通某一个领域的具体事情,只需要知人善用就好。”
“臣以为小皇子还是应该回到国子监继续学习的,总是跟在一个道人身边,不读四书五经,不明大义,长此以往下去,终究是会出问题的。”
李卓也没想到,本来高高兴兴的事情,结果被两个老登搞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李卓眼睛不瞎,他能看的出来,李湘跟在陆沉身边学习了这些时日,整个人已经变得和以往不同了。
长此以往下去,说不定真会变得更加优秀。
可儒家教育体系在这片大地上的根基实在是太深厚了,一个皇子不读四书五经,整天跟着一个道士晃悠,的确是有些离经叛道。
那帮读书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这件事情,说不定连带着他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就在李卓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众人却突然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用疑惑的语气道:“父皇,为何诸位大臣们会觉得我不想学习儒家的学问了呢?”
嗯?!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了小皇子的身上,然后就是一脸懵逼。
是啊,是谁说小皇子从此就不学习儒家的学问了呢?
疑惑的目光很快就来到了魏雍跟宋濂的身上,魏雍嘴角抽搐了两下,心中顿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倒是身边的宋濂直接开口道:“你既然拜了陆仙师为师,自然就是道家的门人了,你的师父允许你继续学习儒家的学问?”
“自然是允许了,不应该说是允许,而是师父要求我必须继续学习儒家的学问。这次来我正想要禀告父皇,之后我仍旧还要去国子监学习。”
“师父说了,不管是做什么学问,都要先学会做人。一个人只有站得直行得正,他才能成为对这个国家,对这个社会有用的人才。否则一个人的本事再大,那也是个祸害,对这个国家造成的危害就越大。”
“师父还说,儒家学说在塑造一个人品行的这方面还是有独到之处的,这是咱们千年文化积淀下来的瑰宝,可不能扔了。师父说如果我的儒学得不到国子监诸位大儒的认可的话,他是不会传授我更高深的学问的。”
说着李湘又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盒子,来到宋濂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将盒子递了上去道:“宋师傅,以前我顽劣不堪,还希望您能不计前嫌,继续教导我。我听说您有眼花之症,这是我给您做的眼镜,能有效地缓解这一症状,希望您能收下。”
宋濂接过了盒子,看了看其中的眼镜,又看了看眼前的小皇子,最终对着满朝文武感叹了一声道:“我枉做小人啊,真是羞煞我也!陆仙师真乃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