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次约孟游，钟器隐都选在了晚上，毕竟，对社恐来说，白天很可怕，黑色的夜晚才是恬静的。

“你都几点睡觉啊？”孟游看着钟器隐苍白的脸、干瘦的手指。

“一两点，熬夜是当代青年的一项绝技。”

“干嘛？在实验室。”

“嗯。”

“加班赚钱？”她十分好奇。

“乱捣鼓，穷开心，你知道世界上有两种傻子吗？”

“哪两种？”

“只知道赚钱的和不知道赚钱的。”钟器隐扶着江边的栏杆，热气还没消散，江上吹来的风也是暖的。

“你是哪种？”

“后者，我的实验室要被关停了。”

“为什么？”

“非商业课题，没有财团或个人愿意赞助，现在只有我和一个助手，”

“小时候和我们分开后，你去了哪里？

”回到钟博士的实验室，他是我生物学的爸爸。”

“你爸爸，你有爸爸？”

“钟鸣，就是那个知名的生物学博士，我现在的实验室就是他的，可惜被我经营的快关门了，我没有他会赚钱，有名气。”

钟鸣是母星最伟大的生物学家，拥有多项生物学前沿发现，在细胞生命的探索和商业结合上都有相当成就，桃李满天下，是学界的泰山般的存在。

“确实，钱有一种伟大的滤镜功能，让懦夫拥有勇气，让丑陋者变得伟岸，让所有关系都迷幻。有这样一个难以超越的父辈，压力确实不小，你可得自己想开些，做人嘛，你懂的。”

“开心最重要。”钟器隐接上后半句。

“你有爸爸，那为什么小时候，还和我们在一起？”

夜晚的江边很热闹，有些小摊贩在卖发光的竹蜻蜓和挂饰。

他俩也走过去边走边看。

“我有个大我八岁的哥哥，叫钟鱼渊，从小就患有一种罕见的遗传病，这种病隔代遗传，我爷爷那辈的有人有，我哥哥有。”

“你没有。”

“我没有，因为我是用钟博士和他夫人的体细胞制造出的婴儿，经过多次筛选得来的，专门为钟鱼渊，他们的儿子，提供生物材料而存在的，就是他的活药材。”

“你见过你的家人？”

“没有，他夫人起初不知道我的存在，知道后，她和鱼渊都反对博士的治疗方案，鱼渊不忍心每星期使用我的血液和各种体内益生菌、生物液体，拒绝治疗，现在在海外，靠生命机维持生命，我最初知道时，也怨恨、无助、绝望、抵抗、不配合。十年前，博士去世后，我接管了实验室，现在我只想找到鱼渊的发病原因，找到治疗的方法，希望他可以和我一样健康的活着。”

孟游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选了一个小小的发光的蘑菇夹在了他polo衫的衣领。

“我们都开心点，做个开心的小蘑菇。”轻轻抚平他的衣领。

“好，那我选一个大的给你。”他选了一个蘑菇挂坠挂在了她的背包上。

“你说他们能抓到吴文嘛。”

“抓到也没用。”

“为什么？”

“声波杀人是很玄的事，举证难，怎么证明他有这个能力，仅凭想象不行，即便一群人在案发现场看见当时的情况，也不能在科学上自圆其说。小时候我参加过一个天才训练中心，那里有一群世俗人眼中的特殊小孩，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在那里我曾经见过一个小孩，他就拥有一种能发出次声波的能力。几个穿着防声波防护服的科学家每天跟着他，天天实验，一连两三年，杀死的小白鼠没有一万也有几千，最后毫无所获。至今也没人能解释出，为什么人体可以凭空发出那种低频声波，且具有靶向性，指哪打哪、弹不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