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雅听了之后,即刻进宫拜见林长卿,提到自己想参观稷下学宫的事。经过几天的接触,他俩已经不那么生分了。林长卿笑道:“这有何难,明日姐姐随我去就是了。”郑安雅见林长卿待人温和、进退有度,只是每每提到“姐姐”二字仍有些不自然,便对他说:“你也别勉强叫我姐姐了,就叫我安雅吧。”
“这么叫会不会太失礼?”林长卿转头询问母亲。
“都是亲戚,私底下随意点吧,你们熟稔是好事。”郑河清笑着回道。
“那你叫我长卿吧,也别叫王上了,”林长卿对郑安雅说,“母后说了随意点的。”郑安雅答应了。
次日,林长卿果然请她一起去稷下学宫。学宫祭酒正是林长卿的老师,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
见过礼后,祭酒问郑安雅:“我稷下学宫汇集天下名士,无论何种学派,只要言之有理都能在学宫内占有一席之地。不知公主对哪一类学问感兴趣?”
郑安雅颇有些为难地答道:“夫子,我是第一次来,我也不知道该学些什么。”说着,视线不由得瞟向林长卿:“不知王上平时学什么呢?”
祭酒笑道:“王上是一国之君,学的自然是王者之道。”
郑安雅道:“那我能跟着学吗?”
祭酒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在其位方能谋其政。王者之道,非王者不可学也。”
郑安雅道:“那王的女儿,哦不对,王的孩子该学些什么呢?”说完又看一眼林长卿。
底下已有个别学子偷偷地笑出了声,林长卿无奈地叹口气道:“姐姐说笑了,寡人尚未成婚,哪里来的孩子?”
这下,更多的学子憋不住笑了。郑安雅从未见过这么多男子如此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笑,感觉很不适应。要知道在高昌国,有几个男的敢抬头看她的?但眼下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又有国君和祭酒在场,实在不好明着生气。她涨红了脸,佯装镇定地答道:“我是说如果,如果!”
不知哪位学子喊了一声:“公主可以学《诗》。”
又有人喊道:“还是先学《礼》吧?”
接下来就犹如炸开了锅,众学子议论纷纷,有说先学史的、有说要《诗》和《乐》一起学的,还有人吵嚷着:“女儿家的,学学女红吧!知道仁义礼孝就够了,早晚要嫁人的。”
林长卿见众人越说越离谱,向祭酒使了个眼色,祭酒厉声道:“肃静!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待众人安静下来,林长卿道:“诸位有所不知,高昌国以女子为尊。高昌王是太后的胞姐,寡人的姨母,这位安雅公主便是高昌王的长女。”(此时各国王子公主尚无封号之说,惯用称呼是名+公子或公主)
寥寥数语,既道出了郑安雅的身份,更是在无意中抬高了她的地位。各国风俗不尽相同,但在继承人的选择上基本都奉行长尊幼卑的原则,听到林长卿这样说,一些精明的学子已经将她当做高昌国的王储看待了。
祭酒问道:“公主这次是以使臣的身份前来的?”
郑安雅道:“正是。”
祭酒又问:“公主年纪轻轻便担任特使,想必已经开始协助高昌王处理政务了?不知公主在国内担任什么职务呢?”
郑安雅有些不好意思:“夫子,高昌国很小,官员设置也简单得多,我虽时常协助我王处理政务,但我王未曾任命我任何官职。”
底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祭酒与林长卿耳语一番后,清了清嗓子道:“想是公主年纪尚小,待公主成年了自然会有的。”
他思虑片刻,对郑安雅说:“王上近来学的是《礼》,礼这个东西,从君王到士人皆须学习,公主可愿意一起学呀?”
郑安雅看了看林长卿,见他微微颔首,欣喜道:“那再好不过了,多谢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