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
李尚真睁开眼,发现他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他本是约了朋友到江滩一起看夜景,打了一辆出租车,正在赶去的路上。
途中眯了一觉,这一觉醒来,却发现哪还有什么车。
非但周遭的环境完全陌生,就连他的身体,似乎也变了。
此刻的他,顶着一头长发,胳膊细瘦如枯木。
他以为是个梦,尝试真正醒来,可试了无数次的闭眼睁眼,一切如旧。
他又用力扯了扯脸皮,痛感无比真切。
吱!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一名红衣打扮,身形瘦弱,面色苍白,佝偻着身子,容貌略丑的古代女子,走了进来。
她本来满眼无光,一脸的颓丧失神之状。
却在看见床上之人已经醒来时,眸光一亮,立刻容光焕发。
她双手快速比划一阵,转身便又奔了出去。
李尚真眉头微沉,脑中猛然嗡的一下,无数陌生的记忆涌入了脑海。
“贺安?”
“姐姐?”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贺安。
适才进屋的女孩是他姐姐,但她却似乎并没有名字。
这里的人都喊她哑女,或者丑八怪。
两人并非亲姐弟。
贺安是哑女十七年前在县城外围的破庙里捡来的。
之所以姓贺,是因为捡到时,在他旁边有个香囊,上面写着一个贺字。
取名安,是希望他能够安康。
那时贺安静静地躺在襁褓里,脸色紫青,已是奄奄一息。
不知是得了怪病还是被人施了什么手段,几乎是必死之局。
可竟被哑女奇迹般地救活。
此后,哑女试图寻找过贺安的家人。
这里这座小镇叫平阆,隶属于青阳县蓟州府,被一个叫做申国的王朝所统治。
哑女在青阳找了一个月,又去蓟州及申国其他几个贺姓多的地方找了整整三年,没有任何音讯,最后只能将贺安留在了身边。
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世界变成这个叫贺安的人?
李尚真揭开被子从床上翻下来,准备出去看看,猛地眼前一黑,险些往前栽下去,忙用手抓住了床沿才算稳住。
身体有种诡异的不适应。
后脑勺和心口隐隐作痛。
李尚真缓了一会,打量了下自己的身体,十分瘦弱,掀开衣服来看,赫然发现心口处有一道贯穿伤。
他眉头一沉,再一想,又记起了什么。
那哑女平时以扎纸人开冥器店为生,这行当与死人相关,并不是每天都有生意,在小镇上算穷苦人家。
贺安长大后除了跟着哑女上山采药材贴补家用之外,也经常去镇上做些苦力挣钱,镇东有个开棺材铺的,他这一年就一直在那干活。
三天前,贺安干完活回来,走到无人处时,忽然后脑勺一痛,眼前一黑,就此不省人事。
现在看来,当时那贺安不止被人敲了脑袋,还在心口补了一刀。
有人杀了他!
所以,最后我的灵魂上了他的肉身令其死而复生?
此时,哑女从外面再次走进来。
这回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饭菜。
她露出温和的笑容,来到屋内的一张竹桌旁,将托盘放下,迫不及待地上下打量起李尚真,眼中满是欣喜。
此刻近距离接触面前的这位女性,李尚真也才发现,她实在是太瘦了,背驼得几乎对折,整个身子完全皮包骨,仿佛吹一口气都能将她吹倒,她容貌却并非乍看时的那么丑陋,五官其实挺精致的。
女孩看着他,又开始打手势。
李尚真看懂了,她在说:“安!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快!吃点东西,你睡了三天了,身体很虚弱,先吃这些垫垫肚子,姐姐晚上再给你做好吃的。”
打完手势,她拉着李尚真坐下,主动为他盛饭,端到面前。
李尚真不知闻到什么,眼前又一阵恍惚,迷迷懵懵将哑女端到他面前的饭菜吃下,其中还喝了一碗猩红的液体亦未能察觉。
随后哑女收拾了碗筷出去,留他在房间继续休息。
不一会哑女又过来,叮嘱他不要乱跑,她去镇上的集市里买菜。
再次独处空房,看着这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房间,李尚真很茫然,非常的不习惯。
这里太糟糕了。
最后他又环顾了下四周,心想既然我在这里醒来,那么现场会不会有些线索?会不会还有方法回去?
这样一想,他精神顿时一震,当即便在醒来的这个房间先找了一圈。
一张床,一个竹桌,一个写字的小案和一个竹制书架及一些书籍之外,并无可疑之处。
他又从卧房出来,外面是一间小堂屋,摆了一些简易的竹制家具,也无奇异之处。
另一边连着的是哑女的卧房,里面除了一张床就剩下一个简易的梳妆台,更无可疑之物。
再从堂屋出来,是一个小庭院,四角都种了一丛窝竹,庭院两侧,还有几个房间。
记忆中,左边的房子是哑女平时制作和存放纸俑及冥器的,里面还有一个放工具的杂物间,右边的是厨房和一个烘竹子的胚房,从厨房出去,后面还围了个后院,有一个鸡圈和一亩菜地。
李尚真直奔左侧房间而来,进来后,映入眼帘是一堆用纸扎的人俑以及大量的冥器。
会跟这些人佣与冥器有关吗?
记忆中,哑女也教了贺安一些扎纸俑的技巧,但并未完全传授,哑女并不希望贺安跟她一样以此谋生,而是让他读书考功名。
至于纸俑和冥器是不是真有招魂之类的神通,自然也从未听哑女提及。
李尚真挨个盘查,希望能看出些端倪。
结果一直走到了里面的杂物间,还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