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似水流年,一晃十年匆匆而过。
韩潜领着两个小萝卜头来到罗城郊外的墓地,望着墓碑上熟悉的名字,唇角微抿,跪下来郑重叩头,然后又拉着两个小孩跪下,等他们也磕完头站起来,个头稍微大那么一点点的男孩扯了扯韩潜的袖子。
“爹,娘干什么去了?”
韩潜低头摸摸他的脸蛋:“你娘”
“你娘来了!”
一大两小三个男性齐齐一震,倏然回头,就看见肚子微凸的唐予萧黑着脸爬上缓坡。
韩潜无视唐予萧霸气的一语,殷勤的上去扶她:“哎呦都说了你不用来了,就在家歇着多好。”
唐予萧打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点点那个小一点的男孩的额头:“说了走之前叫我,你怎么也没叫啊?”
男孩沉着冷静一指韩潜:“爹不让我去叫你,捂着嘴把我拖走了。”
“嗯?”唐予萧一眼刀甩给韩潜,“你还捂我儿子的嘴?”
韩潜连连陪笑,偷偷瞪一眼韩钟苑,转脸对着唐予萧嬉皮笑脸:“你身子不是不方便嘛,就别操劳了。”
“什么叫操劳啊,二娘对我那么好,给她上坟我不来,像什么话啊。”
也不管韩潜还想说什么,唐予萧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感慨非常。
林莫雪。
直到二夫人卧病在床,闲聊起来,她才知道二夫人的名字。
这个名字是她那早逝的公公给她起的,刚到丈夫家的时候,二夫人连大名都没有,就“二丫二丫”的叫着,后来公公要送她去了,就给她起了这个大名,希望她一生温暖,无风无雪。
可惜,身在这种乱世,又有几个人能一生喜乐无忧呢?
当初唐予萧生产的时候,谁都没想到会是双胞胎,看着肚子不大,胎动也不是特别剧烈,谁知道该生了,才发现是两个,顿时让所有人都手忙脚乱。
亏得二夫人心细,当初准备东西的时候都多准备了一套,一股脑带到医院去,这才把两个小家伙安安稳稳的带回了家。
就连两个小东西的名字都是二夫人取的,哥哥叫韩钟庭,弟弟叫韩钟苑,寓意为刚正不阿,兄弟相亲。
两个小家伙也跟他们的二奶奶很亲,不管是启蒙,还是,都是二奶奶教着,他们本来就聪慧,基本都是一点就透,然而越大,两兄弟的性格差异就越明显。哥哥活泼好动,性子急躁,但是粗中有细,跟他爹很像,喜欢在军队待着而弟弟呢,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的,总是在关键时刻一语惊人,平时跟他娘一样,懒洋洋的,往那一坐拿本书能看一天,急了吧也能连珠炮似的一顿海喷,脑子特别好使,什么东西看一遍就会了,还能举一反三,二夫人时常说他是个小天才。
本以为终于迎来了好日子,可谁承想,没过两年,二夫人病倒了,去医院一检查,肺子都快坏完了。
想想平日里二夫人总是脸色苍白咳嗽不止,众人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问她,她也只说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好说的,抗一抗就过去了。
可是这次,不是能扛过去的事儿了。
二夫人的身体很快的衰弱下去,只能半躺在床上,连跟兄弟俩说个话都没力气。
弟弟瞧着脸色惨白的二奶奶,抿抿嘴,慢声道:“二奶奶,我决定了,以后要当个医生,你等等我,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哥哥连连点头:“就是,弟弟可聪明了,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二夫人笑着咳嗽两声,勉强抬手摸摸兄弟两的头,轻声道:“二奶奶等不住了,下面呀,也有人等着你们二奶奶呢,二奶奶要去找他啦。”
兄弟两虽然年纪但是已经很懂事了,他们下意识知道,二奶奶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二奶奶,你能晚点去找他吗,我们舍不得你。”
二夫人微笑着摇摇头:“太久啦,二奶奶不忍心再让他等下去了,你们呀,好好长大,二奶奶会一直看着你们的。”
兄弟两似懂非懂点点头。
躲在门外的唐予萧悄悄红了眼眶。
当天夜里,二夫人就去了,是笑着走的。
那一天,总统府里灯火通明,一夜没熄。
第二天大早,没有告诉任何一个外人,总统府悄悄运出一口重棺,去了罗城郊外的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