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景,举目瞧,鹅毛飞,荡荡飘。
行军阵踏雪寻机过阳关,行贼人踏错迷失独木桥。
云横成峰崎岖路,粉饰谷东旧城道。
长空似有白龙闹,猛回头,青河岸上祭牌立,迎风锁春秋。
图拉县与凤城是为谷东都司内最东侧防守线。
自北边大安旧地奴儿干都司,往南由昌县可至中固,中固往西南方向是为谷阳镇。
昌县往正南方向是为图拉,图拉相较谷阳脚程远数百里,若由昌县急行军至谷阳只需五日。
东边边线图拉正南方向有凤城,若索伦此次野心极大,可由谷东都司东南侧索伦境内九连城,另遣精锐拿下凤城,
昌县南下兵分两路,一路取中固走成峰谷青河拿下谷阳,一路拿下图拉。
图拉两面临山,索伦人若能攻下便可稳扎谷东东侧一线,成峰谷内纳尔先锋军走昌县中固南下,
一则为拖住安军部分军力,给后续大队攻打图拉拖延时间,
二则待图拉城破可与凤城南北呼应,一举拿下谷东都司东部半壁!
成峰谷青河之危已解,唐梨脑中谷东舆图已跑了不知多少圈,跑地愈多她手中缰绳愈急,带着身后数十人餐风宿雪往图拉疾驰而去。
北境风光百里冰封已解,
千里黄云白日曛曛,万里东雪吹雁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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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宁县府衙
“什么?田大人居然在醉红楼身亡?”
一人身着绿色会比配鸂鶒公服,鹤发顶乌纱,惊诧轻呼地正是此人。身侧府邸衙役躬身回道:
“大人,小的领命已即刻去田大人宅子寻了,他家中下人告知小的才去了醉红楼。”
“哦?如今谷东边境战事危紧,田大人居然还有如此闲情雅致?”
忽然远处有声由远及近,小吏瞥见来人打了一哆嗦噤了声,忙躬身更低,
“镇抚使大人,下官衙役正欲禀告。”老者作揖行礼。
“朱文峰,你莫非想知情不报?!”鹰眸漫不经心扫过,
苍发老者垂眼见来人配刀上玄鹰暗纹脚下一软,险些跪下,声音微抖:
“下官岂敢!”
谷东盐煎提举司主官被杀大案震惊朝中,他亦有所闻。
此番鹰吾卫与巡查御史大人不知得了什么线索,一行人今晨来海宁县亮了身份,就要点海宁卫盐课司大使田浩来见,并传海宁卫盐场百户所参将,他即刻派人去寻。
事后那位御史大人欲要查审海宁课税账务,他又令师爷呈账作陪,自己在堂中亲自等下人回禀。
却不想消息回来,人死了!
下人回禀还未完,煞神便已至。
煞神轻哼一声,落座于堂中主位。
谢季双手交叉落于胸腹,深觉烦闷。
顾成珏每过一地,便开始看那劳什子账本,半个屁没有,
此间民、灶本各不相关,县、场各自为政,谷东盐场不隶属于州县管理,他此番查盐税为何要查知县账务。
他适才出来,竟听得回报已至,却不通禀,语气一恼:
“接着说!”堂下小吏战战兢兢应道:
“回禀大人,小的领命已即刻去田大人宅子寻了,
宅中下人告知小人田大人去向后,小人才去了醉红楼,正遇醉红楼妈妈惊慌失措要来报案,
言道田大人昨夜宿在楼内,晨间起他家中管事唤人未应才发现人竟断了气。”
“人可带回?仵作可验?”谢季声音骤冷,他才至海宁人还未查居然便死了!
背后之人动作倒是迅捷!
“回大人,尸首已抬回,堂外在验。”
“去将醉红楼众人,田浩家人即刻全部带来配合查案!”
小吏飞速稍许抬头瞄向知县朱大人,朱大人面如土色,正欲开口,便见镇抚使大人面色峻然斜了他一眼:
“你带路。”小吏赶忙诚惶诚恐领命带着数个暗黑官服的带刀侍卫往堂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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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堂上人群熙熙攘攘喧闹哭啼声不绝于耳,仿若坊间集市。
“大人,昨日小的门都没出啊!”
“大人,小的冤枉啊!”
“官大人,小女昨日只伺候了田大人饮酒,万不知如何今晨就出事了!”
“大人,此事与小人无关啊!”
“噹!”
惊堂木重重落下。
一头鹤发的朱知县见身侧深邃圆领官袍的镇抚使大人,面容欲加铁青不虞,掌心稍湿手一哆嗦,前刻下意识捏紧的物件掉落于案。
自己心下也是一抖,人群瞬时鸦雀无声,小小海宁即便民中素传鹰吾卫骇人名头,但又有几人可识。
再想自己来年即将致仕,却遭逢此番变数,小老儿他心里苦啊。
心底重叹,轻咳一声,沉声怒道:
“大人问话,尔等回答即可!
没有嫌疑自会放人,休要喧哗于堂上!
成何体统!”
谢季见朱知县狐假虎威之样,心下冷叱,捏着手中的仵作单子,厉声开口:
“昨日是何人与田浩同往醉红楼?”
“回大人,是小人。”人群里一不甚起眼地中年男子微佝偻着腰颤颤巍巍说道:
“小人是田府府上管事,昨日小人与老爷还有府上茵姨娘的弟弟董任,于戌时前往醉红楼,老爷公子议事,小人便退下了。”
他拧眉擦了额角汗渍,须臾后再道:
“老爷再传令小人约莫丑时,令小人回府告知今日不回府歇于外处,并让小人把董公子房中一包裹拿至醉红楼。”
谢季盯着下首之人身着的深灰云翔福纹棉袍一角,眼尾一眯:
“包裹何物?”
“小的不知。”管事腰弯愈深,老爷忽然亡故死因不明,衙役上楼里来寻人,他见那些陌生面孔气势凛然的带刀侍卫,心下就隐隐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