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没有她原本想象的该有的模样。

九月的深圳还在酷暑中，哪怕已近傍晚，仍然燥热难耐。窗外的知了叫声心浮气躁，斜阳无孔不入，透过树梢和半遮掩的百叶窗顽强地照射在办公桌上，给满桌三三两两的简历渲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办公桌前的钱皓宇有些烦躁，有些自然卷的短发都差点儿被抓成了鸡窝。心情无比烦躁。

这都些什么人哪？

要么上来就问项目级别有多高，表示自己自入职集团以来都是S+项目，一副“你得到我这个下属是你的荣幸”这种掩盖不住的傲娇姿态；要么直接明示暗示九曲十八弯地问加入这种前途未卜的新项目对自个儿涨薪涨职级多少加成；更有甚者，直接问能否自己组建团队，或者像互联网公司一样，工作自由免打卡，业务初创是否不计KPI……

啧，一个个这么牛咋不上天呢？

是在大公司呆久了人飘了，还是觉得这种目前偏离公司主航道的业务只适合拿来练手或者做跳板？

好不容易有几个老老实实围绕项目来的，随便一提问老底就漏了，要么完全没经历过大项目打算来镀金混资历，要么就是和领导有矛盾原部门混不下去的。倒是有两个原终端部门的老员工还不错，但……

想想就生气。

钱皓宇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面试到后来，他都恨不得跳起来锤爆对方的狗头。

是消费者业务在公司太边缘不够吸引人吗？是终端工作性质不够有趣吗？还是闻讯太子爷太弱鸡无人在意？

他要招的，是全球项目经理，是真正能操盘全球项目的人，不是阿猫阿狗拿来混资历或者试错的踏脚石。

实在不行，还是……社招吧。来不及，那就自己亲自上吧，也不是不行。

钱皓宇再次烦躁地叹了口气，瞅着桌上还剩下的一份简历，揉揉太阳穴，认命地稍整了下仪表。

就算内心已经不抱啥希望，但还是得完成最后的工作。他有自己的职业素养。

江城子走进办公室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一脸不耐烦的青年正揉着眼睛，眼镜随意地扔在桌子上，压着一堆散乱的文件。嗯，瞟了一眼，目测应该是简历。典型的工科男气质，穿着更是标配——T恤牛仔+全世界码农人手一件的格子衬衣。

乍一看就知道这该是个实验室走出来的工程师。

仔细看去，却是意外的好看，五官精致，四肢颀长，尤其一双眼睛，居然是少见的桃花眼。但眼神锐利，锋芒外露，又夹杂着点儿似乎看穿一切的聪慧，生生破坏了本来应有的潋滟，使得整个人有别于一般的心无旁骛目光呆滞只专注于自己项目或者兴趣的码农，看起来像是蓄势待发的狮子。

短短几秒的扫视，她对对面的人有了大概的印象。

聪明，强势，且直白。

这样的人，其实不难应付。只需要直奔主题好好说话不拐弯抹角就行了。

看着和自己年龄相仿、极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主管的钱皓宇，她垂着眼眸一脸平静，客气地向对方点头致意。

钱皓宇目无表情地回以点头，示意她坐下。

“您好，我是江城子。之前在通信产品事业部西欧分部，外派过德国、法国、西班牙，任职产品交付部，刚调回国。过来应聘R项目的项目经理。”江城子开门见山，简明扼要介绍自己。

“好名字。”钱皓宇点点头，一目十行扫着她的简历，同时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钱皓宇，刚入职不久。后续负责R项目。”

还没等江城子有所反应，他接着说道，“中科大毕业？好学校。”

江城子嘴角抽了抽，愣了一下。内招还看本科毕业院校吗？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再说了，闻讯集团因为业务性质，对学历要求其实极其严格，基本上都是顶尖985或者专业领域院校top。她毕业的学校虽然不错，但也没到吊打众人的地步。

这位传说中极其毒舌的大佬这么好说话爱夸人的吗？她怎么没听说呢。看来信息收集得不够全面啊，有待进步。

不久以后她才知道，钱皓宇也是中科大毕业，他们是校友。与其说是夸她，不如说是钱皓宇在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