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人梳头,另一人唉声叹气。
“……玥儿迟迟不回来,我这心里啊,总是惶惶不安。连着两晚做恶梦,昨天梦到她浑身是血躺在门口,我去叫她,怎么都没有反应。”
给她梳头的侍女忙安慰:“夫人放心,小姐身手了得,两三个护卫齐上,都不是她的对手,一定不会有事的。等小姐在外边呆腻了,也就回来了。”
夫人说:“她那点花拳绣腿,我还不知道,仗着别人都让着她。外边真碰到坏人,那些狂徒岂会让她。”
又气道:“这丫头,都是被惯坏了,眼看着大事在即,让她好好学点规矩,别在大典上出错,她倒好,在这节骨眼上偷溜出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亭听二人对话,哪还不知道两人身份。听这话里的意思,元玥至少出走两天,且这城主夫人对女儿溜出去一事,根本是毫无头绪。
以她的身份,如果忽然失踪,很快就会惊动旁人,今天的潜入,也就到此为止了。
看这城主夫人毫不知情的样子,还是先不动她了吧。
梳完头,侍女收拾钗环,走出套间,忽听耳边风声响起,还没反应过来,就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等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捆,嘴里塞了帕子,关在一个光线较暗的房间,面对白墙躺倒。
树影在墙上晃动,宛如鬼魅,令她生出无限的可怕联想。
耳边一个沙沙的难听女声响起:“不许叫,叫出来我就杀了你。等下我问你几句话,老实回答我就放了你,不老实的话,我砍断你双手双脚,明白了吗?”
虽然这沙哑女声放狠话很不熟练,时不时还卡个壳,但是对于被绑住手脚的人来说,已经足够有威慑力。
甚至还凭空多了几分与世隔绝的野人兽性,可怜侍女两眼汪汪,呜呜挣扎着连连点头。
薛亭拿下她口里的手帕,就听软弱细微的声音问:“你是谁?求求你不要杀我!”
薛亭压着嗓音说:“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不会跟你为难。”
接着就问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在府里是干什么的”等无关紧要的问题,侍女老老实实一一回答,心里正奇怪,忽听那人问了一句,“你家小姐逃出府,究竟是谁要对她不利?”
侍女不假思索道:“没有啊,我,我从没听人说,说要对小姐不利……”她越说越是胆怯,生怕接下来就是杀人灭口。
嗯,看这个反应,至少她确实没听说过,有人打算对元玥下手。
不排除其单纯不知情的可能性。
薛亭又问:“无缘无故的,她干嘛要逃出府?”
侍女说:“我不清楚,小姐她,她一向很有主张,老爷夫人都,说管不了她。”
薛亭问:“府里最近有什么大事,是跟她有关的?”
侍女说:“最近的大事……最近要举办祭天大典,需要小姐亲自主持。”
薛亭皱了皱眉,问:“以往是谁主持的?”
“是城主老爷。”
“我听说,未来的城主继承人是你们少爷,为什么城主要跳过他,让你家小姐主持大典,难道,他打算换继承人了?”
侍女茫然:“我,不清楚这些,我就是,给夫人梳头的,那些大事,我不懂。”
脚步声在房内踱了两圈,最后在她脑后停下。
“你,你说好会放过我的。”侍女慌忙叫道,“来人——啊。”短促叫了一声,她又昏过去了。
“不好意思,你还得再睡一会。”薛亭将她藏好,再次溜出大门。
梳头侍女透露的这些消息无法令人满意。都不用混进府,她随便友好询问一个外出采买的仆人,也能八九不离十。
薛亭哪里甘心,拿着地图比对半天方向,终于摸到了元玥的住处。
房内有被人大量翻动过的痕迹,衣服书本等散落在桌上、床上,还没人来收拾打扫。
薛亭一看就知道,有人捷足先登,就算元玥之前漏下什么线索,现在也早没了。
不过这也变相说明,元玥确实与城主府某人产生猜忌冲突,而非单纯出走。
她如法炮制,与前来打扫的侍女进行一番亲切交流,得知这间屋子自打前夜元玥消失后,只有元珩昨晚来过。
看来这位城主公子,整件事参与度很高嘛。
问及元玥最近有什么异状,洒扫侍女答,她们平时很少与元玥有接触,这位大小姐从小就不喜欢让别人服侍,日常琐事都是自己打理,跟侍女交流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