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珩的表现越发疯狂,甚至开始失控。
除了将那个主持仪式的侍祭包裹在肉色屏障之内,他的其余力量肆无忌惮向薛亭等人倾泻而来,连同伴飞蛾怪物都不能幸免。
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体内,元珩膨胀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种唯我独尊的自大情绪充斥心胸,一扫二十多年被人狠压一头的怨恨,彻底癫狂起来。
七八根直径近一米粗,二十多米长的触手横扫整个高台,狂笑的声音充斥耳膜,连退到几十米外的人都七窍流血,数千人在笑声中丧生。
“够了。”他听到平生最厌恶的声音冲他呵斥道,“神的血脉,让你能够容纳更多的力量,可你偏用它承载魔的污秽之力,鼠目寸光,无过于此。”
又是她,那个总是那么优秀、那么高高在上的人,那个总是用一种失望眼神看着他、训斥他、说教他的人,那个最最最妒恨、最最最讨厌的家伙。
但是他现在无需妒忌,他现在远远强过她,是她该向他跪地求饶,求他施舍一条生路,然后无能为力地被碾压死去。
明明是这样的,为什么她还是这么高高在上,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呢?
是嫌弃他现在的模样丑陋吗?愚蠢的女人,这是力量的美,可以让人陶醉、忽略一切无聊事物的内在美!
某个地方传来断肢的疼痛,但是这种疼痛,对现在的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那个女人,那个本该成为最佳祭品的女人,提着刀,气势汹汹劈开肉柱,割开保护侍祭的薄膜,闯了进去。
她准备杀了那个侍祭吗?没关系,只要那个祭品举行完所有仪式,请主君降临,就随便她杀好了,到时候,就让她代替那个祭品,成为主君降临的载体。
成为神的载体,这种荣耀,我送给你了,你开心吗?
开心个鬼。薛亭切入薄膜内部,却发现内部像迷宫一样,被很Q弹的肉粉墙壁切割,迷得人分不清东西南北,连声音也传递不过来。
那个侍祭人在哪儿呢?薛亭横冲直撞,粉色肉柱在她刀下纷纷断裂,无穷无尽鲜血喷洒将她染得好像一个血人。
她忽然感觉到,某个方位,传来越来越强的邪恶波动,上一秒,还只是蚂蚁,下一秒,已经成了巨象,令人发自心底地恐惧,想要臣服,想要求饶。
薛亭手臂颤抖,双膝发软,她重重喘息两声,左手手掌抓住右手胳膊,抑制下跪的冲动:“没什么,没什么,都是假的,没事的。”
她的身体,根本没受损伤,那种邪恶的气势,终究只是虚无缥缈的心灵压迫。
这种压迫,这种即将大祸临头的预感,她好像也曾有过。
是了,那是很多年前,那个人把她自小珍藏的玩具砸碎,她气疯了,推了他一下。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掌划伤,血染破碎的瓷片。
他哇哇大哭,说要去向爸妈告状,她那天,也是这么害怕。
她嘴角抽了抽,好像是想笑:“一点都不可怕,只是想象,全部,全部都是想象!”
这样自我安慰,她好像渐渐能克服身体的颤抖,反而咬着牙,将嘴唇磨出鲜血,向那恐惧的来源,一步一步前进。
看见了,就差一点,只差一点,一定,一定能在她完成仪式前,打断她,结束这一切。
她却不知,这个时候,外面已经跪倒一片,不知多少人,在这股威压下丧失意志,意志一旦丧失,肉身便会崩溃,崩溃的血肉中,又新生出一只只奇形怪状的怪物,游走杀戮,收割其余苦苦支撑者的性命。
她听到一个女声开始吟唱:“集地之灵,以惠上苍。诸天之影,施于四方……”
她刚起了个头,就有沉重鼓声响起,那侍祭呆愣一下,她本就是强记祷文,这么一敲,一时竟给她敲忘词了。
鼓声倏然中止,接着是元玥的声音高高响起:“皇天浩浩,后土荡荡,四时轮转,佑我八荒。祭我残躯,明晦风霜……”
听到这吟唱,早已沦为怪物的元珩竟然好似恢复了清醒,疯狂起来,隆隆的声音响彻天地:“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