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劼顿住,思至离京前所带银钱,无声便红了脸。
不多不少,只一百两,如今用于堤坝修建,所剩无几。
顾深秋再问:“您觉得皇上未见得此路之好前,会放心拨下足量银钱么?”
顾深秋的询问如一盆冷水陡然泼下,硬生生浇灭了赵劼的激动和热情,将其拉回来现实。
此答案顾深秋知,林大人知,他亦知,可此路不修,大虞朝实难再更上一层楼……
“两位大人,深秋可直白告知您二位,此路可行,但行大事前,需再好好设想一番。”顾深秋拱手致歉,“银钱之事我与将军再商量商量,您们二位亦可再想想办法,深秋方才言语可能偏激,还望二位大人见谅。”
林斐然忙回礼,“顾三公子不必放于心间,是我二人太过急躁了,没能想得全面。”
赵劼也与她致歉。
送走二位,顾深秋缓缓舒出一口气,觉着有些疲惫——与长者打交道确实比较容易累。
夜晚时分,江良承回至府中,顾深秋忙捧着棉衣前去找他,却恰巧听得杨祈的告罪,“属下知罪,未能及时察觉钱塘县县令之想法,请将军责罚!”
“这是怎的了?”顾深秋捧着衣物进房,疑惑相问。
房中二人各露异色,像是有何难言之隐。
江良承不语,顾深秋只得问杨祈。
杨祈瞧江良承一眼,心虚开口:“公子,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是今日江良承召来杭州城十三个县的县令,共同商讨各县应如何调整及配合堤坝修建工程,而钱塘县县令钻了空子,与杨祈言说要找江良承谈事,实则准备了美人美酒,欲勾//引江良承……
衣物置于桌上,顾深秋保持沉默,不知应说些什么。
于世人眼中,她顾深秋为不折不扣之男子,
无法令江良承美人在怀,无法为江良承生儿育女、为江家传宗接代。
可实际上呢,她为女子。
至于当时她娘亲要她做女扮男装之举,皆由一道士所言,那道士言说若她不做女扮男装之举,二十岁时便有血光之灾……
被他说中了,若她不做女扮男装之举,便会与她娘亲、她大姐一同充入军妓。
江良承见她不语,正言:“钱塘县县令就是一势利小人,先前不知便令他多活几日,而今他既做出此事,自然不能善了!”
“杨祈,明日你便带人前去钱塘县捉拿他,我看今日随于其后之人尚可,钱塘县县令之位暂且由他来当!”
杨祈得令,先下去了。
房中只剩他二人。
“顾……顾兄,吓到你了?”
顾深秋瞧他顷刻间由严肃转入别扭的模样,心下竟不知如何反对。
至此,她能确定江良承是只在她面前才会这般害羞和扭捏——这真的很不平常。
顾深秋叹下一口气,安抚他道:“将军,无需解释,我明白。”
江良承今年便二十三岁了,正值血气方刚,于他人而言,这简直就是一块香饽饽。
特别是他所监管的堤坝正如火如荼地修建当中,若真顺利建成,那便更是惊世之举。
尽管石灰石是她发现的,尽管龙鳞坝是她提出来的,可又能怎么样呢?
江良承见她如此淡定,顿觉不好,又解释道:“顾兄,吾既于佛前立下誓言,今生唯你一人,便只会唯你一人。”
顾深秋颔首,将棉衣交与他,便道:“我信。”
一直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