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云目光微怔,显然对棠樱的突然举动感到措手不及。
剑刃的寒意透过肌肤,仿佛将他的呼吸都冻结,他没有动,也没有挣扎,眼中依旧充满关切和一丝惊讶。
“棠樱……我……”思云低声开口,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挣扎着要为自己辩白。
利剑再次逼近一分,锋刃几乎贴在他的皮肤上,余墨看在眼里,心急如焚,忍不住想要出手阻止,却被思云一个暗藏在角落的手势制止住了。
“你信我吗?”思云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一丝坚定。
“你如实说,我便信……”棠樱紧握剑柄,声音中透着一丝颤抖。
思云微微叹息,“我是思云……只是一介散修,因为一些事,此生再无修炼之路……”
“你还不肯说?”棠樱的语气骤然冰冷,剑锋再次毕竟,划破了皮肤,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领。
此时,她体内的寒凉已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滚烫的燥热和无尽的烦躁。
刚刚经历过那种绝望的梦境,她心中的疑虑与不安如同烈火般灼烧着她的理智。
思云的冷淡表情,与这两日他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细致入微的体贴,恰到好处的相处方式,竟然完全不同。
这种极大的反差让棠樱更加困惑,她该相信什么?不该相信什么?她的思绪混乱不堪,仿佛一团乱麻。
如果那是记忆,那么那段记忆是何时的?如果那是未来的梦境,难道她现在就该斩草除根,防患未然?
棠樱自前世修炼起,尚未真正杀过人,所有的磨练不过是幻境中的影像。
此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思云心口的心脏在跳动,那样鲜活有力。他的眼眸离自己如此之近,依旧是那么温和,没有一丝杀意。
他真的可能会将自己置于死地吗?棠樱心中矛盾重重,手中剑锋也忍不住开始发抖起来。
血腥味悄然钻入棠樱的鼻尖,浓烈的铁锈味让她心中骤然生出一种深深的厌恶。
她本能地厌憎杀戮,厌恶流血。
如果思云真是追杀她的凶手,是与她不死不休的死敌,也许她还能狠下心来。
但思云不是,她心中清楚,不能仅凭自己的怀疑就轻易对他下手。
更何况,这段时间以来,思云为她熬药膳,教她练习法术,无微不至地关怀着她。
如果他真心图谋不轨,又何必如此费心?
棠樱心中愈发犹疑,一介散修,怎会懂得如此多的知识?他能与霞云寺的主持交好,还能在濯城打下一片天地,显然并非等闲之辈……
棠樱的目光微微闪动,心中开始冷静思索。
如果她现在对思云不利,万一他的身份背后藏着什么更大的势力,余墨和宇文鹇该如何在这座宅邸中全身而退?
种种念头在棠樱的脑海中盘旋,最终她心中一软,手中的剑微微松动,剑锋从思云的脖子上移开了。
“抱歉,思云公子,是我失礼了,睡梦中失心疯,居然如此怀疑你……”
棠樱低声道歉,收起了剑,余墨、宇文鹇、朝霞、朝云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
思云不顾脖颈上流下的血,依旧用温润的目光看着她。
“棠樱……世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有,我也有……或许,终有一日,你我有机会可以坦诚相待。”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带着几分理解与包容。
思云明白,有时候不仅仅是一个梦境,或许只是一时的气愤,一个念头,便可能让人堕入深渊,万劫不复,再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