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赭王五十六年，雍国国君率兵攻入兹邑，天下四分五裂，战争纷起，占地为王者，多达百位。

“快走！”穿着黑银甲胄的将军对着一个紫衣妇人喊道。

紫衣妇人抱着一个小姑娘，手里牵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也都身穿紫袍。妇人没有多犹豫，带着孩子跑上了小翼船。黑银将军用力抡劈着，鲜血流过刀身上的错金涡纹，挥洒成绝岸上一道无尽无休的长虹。

终于，漫天的尘土滚来，拥抱住了这位黑银将军。

我的刀脊，我的信仰。

小翼船已经在海上飘了四十余日，四丈长的船上有一名负责控制航行方向的舵手，两名负责掌控船帆绳索的年轻缭手，一名负责占风望向的老斗手，一名负责升降船只锚碇的壮汉碇手。除了这五人外，还有十人身披铜甲，配有矛、长斧、弩箭等兵器。

“暮色昏天雨欲来，”紫衣妇人长叹一声。

“是啊，占天门有云：暮看西北有黑云，半夜必有风雨至。”

“这一双儿女，只能托付给大祝了。”

身穿黑袍的男子握着一柄反刃双血眉尖刀，他抚了抚半白的胡子，豁达地说道：“夜雨终有时，晓云许晴明。”

“海潮钩背暗无边。”紫衣妇人笑了笑，望向弥漫无边的远处，“我看不到大祝说的那一天了。”

舱房里，老斗手颤抖着点亮了一盏豆灯，火焰也摇摇摆摆，要灭不灭的。碇手和缭手们围坐在一起，烛光照着他们年轻但久经风霜的脸。

“咱们肯定到不了海上常州。”

“虽然他们守得严，但昨天跟我喝酒的那个兵佬，怕得脚直哆嗦。”

“这是在船上，咱们怕谁？那些个兵佬，不是腿肿就是鼻子流血。要我说，趁着天黑......是不是！咱还来得及掉头，我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我可不想死在这。”

“就知道你这丑蛤蟆看上那个女的了，天天盯着人家屁股，我可听说那女的不是一般人。”

“弄她几下，老子也不是一般人。”

碇手说着扯了扯裤腰带，缭手们大笑起来。老斗手比了比门外，让三人闭上嘴巴。舵手的低唱隐隐约约，“深秋风势动，终夜浪未静......诶！刀剑晚相攻，飓风难将避......诶！”

大海不需要圈套、罗网和诡计，那能吞噬一切的黑就是最逼仄的牢笼。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就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心了。

也许是丑时，也许更晚一点，天被撕开了，倒下了一桶白光。黝黑的海面上，压着庞大的乌云，一阵青色，一阵红色。紧接着所有声响、光电又沉寂在漫无涯际的黑暗中。

“赫儿，你是兄长，以后要照顾好妹妹。”

“回兰，你虽然年纪小，但是也要帮助哥哥，知道了吗？”

男孩儿拉着女孩儿的手，郑重点头，女孩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也跟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