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陈川再次醒来的时候，穆言正背着她往前奔跑，她揉了揉眼睛，左右望了望，发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碎裂。

她低头看看背着自己的穆言，他身上流了好多血，她正要开口问问发生什么了，却突然发现自己一张开口就呕出一大口鲜血出来，直接吐在了穆言的肩头。

穆言侧头道：“坚持住，马上到了！”

我怎么了？

纪陈川十分疑惑的瞅瞅穆言肩头上的血，又低下眼瞅瞅自己的衣服和手腕。

天杀的，原来流血的是竟然是我？！纪陈川倒抽一口气，喉咙里发出喀喀的声音。

她咽了咽喉头的血腥气，使出全力却发出虚弱的声音：“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我咋啦？”

穆言沉声道：“回太虚学院，你不记得了？”

纪陈川闷声道：“为什么我没有知觉了。”

“你伤的太重，我封了你的五感。”

“嗷。”

纪陈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眼皮子好重，好想睡觉，但是意识明明是非清醒。她疲倦道：“我想睡觉。”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七窍都在流血，除了穆言给她处理过的胳膊还尚且完好之外，其他地方全部都被不一样的利器、器物，一一伤了个透彻，大片的皮肤上留下了蜿蜒的咒纹，触目惊心，哪怕穆言用尽灵意，也无法止住那些伤口继续流血。

她说完这句话，便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入梦，繁华似锦，鸟语花香。

又是那条江畔。纪陈川沐浴着温和的日光，自她死后，已不知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般的太阳。

她伸了伸懒懒的身体，仿佛刚睡醒般，感觉浑身十分舒爽。

她短暂的忘记了所有，感觉此处十分心安，正打算四处转转。

“小纪。”

突然，一道十分温和的声音缓缓叫她。

纪陈川朝着声源方向望去，在她前方数米远的地界，一个妙龄少女正站在那里笑吟吟望着她。

纪陈川感觉此人十分熟悉，她定定的看了看那人身上穿的那身红色连衣裙，努力回想，突然惊道：“你是小纪？”

在纪陈川说出她的名字的时候，小纪的脸庞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纪陈川看着她微卷的高马尾，一双桃花眼明亮纯真，笑起来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十分明媚，完全不像她梦中后面那种满身戾气的模样。

小纪笑吟吟地道：“你终于认出我了。”

“既然你存在这个世界，为什么不现身？”纪陈川冷声相问，“多次引我入梦，是想我来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吗？”

即使纪陈川神色冷漠，小纪依旧没恼，只轻声道：“我只存在你的意识里了。”

纪陈川似乎愣了愣，问道：“为什么？“

纪陈川想说的是按照小纪之前让她经历的种种混乱的回忆，小纪分明是可以反复再生永不消亡的。

小纪笑笑，食指放在嘴唇边，俏皮道：“这是秘密。谁都不能说的秘密。”

“那你拉我入梦作何？”纪陈川疑惑道。

小纪并没有立马回答，反而拉起纪陈川的手一起在草地上慢悠悠散着步，日光照在她的脸上，她仿佛十分惬意，遮着额头眯着眼舒爽地看向太阳：“我已经好久没晒过这么舒服地太阳了。”

“现在可以说说了么？”纪陈川看着她道。

“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小纪轻声道。

很久以前，小纪出生在月族象征着和平与幸福的望江川畔，她出生时，朝阳初升，万物复苏，是特别吉祥的征兆。

父母给她取了“纪陈川”这个名字，是为了给她祈福，也是为了让她不忘来时路。

她出生时自带灵意，是百年难遇的修炼的好苗子，月族众人听说此事，将她奉为圣女，受与月族圣人一样的待遇。她自小时候起，便受万里拜服，而她也并没有辜负月族众人的期望，努力修炼，长成了天资皎皎、实力雄厚的月灵接班人。

她有崇高的理想，伟大的未来。

她生来就是为守护月族而存在的。

她守得住疆域，却守不住人心。

在她十九岁那年，她的双亲死于暴毙，她被囚禁于太虚灵院，成为镇守月族地底下凶灵的存在。

但是哪有什么凶灵呢？不过是为了提取她灵意的借口罢了。

她心灰意冷，曾经的理想和信仰坠塌，一心只想为自己的双亲报仇。

她在从小教导她的师父的帮助下查清了父母之死真正的原因，她上了门，想报仇，却一直受人阻拦，恰巧不知为何，她的灵意暴走，心性也早已改变。最终她屠尽了月族境内将近半数的人。

死亡终究会付出代价，等她杀意耗尽，心性清醒时，一切早已无法挽回。

最终她受到了反噬，如果说以前的她而可以被月族上下尊称为人神，现在已经如堕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