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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对话的过程就是在拼凑自身

第一部分:再难懂的书也希望有人能亲自翻开

从踏入那座建筑物的一刻起,一诺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头脑清明。这感觉既像是环境的神奇加持,也像是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而出。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全新的世界,在这里,每一丝空气都充满了能量,每一个角落都隐藏着未知的秘密等待她去探索和发现。

一诺在这个崭新的环境中尽情地吸收着能量,同时也敏锐地感受着自身的微妙变化。先是一阵阵地头疼,那感觉好似所有的记忆和灵感都在脑海中激烈地翻涌着。就像薄荷味曼妥思的清凉,明明象征着宁静,可在遇到可乐的时候,却控制不住内心的激情,忍不住想要将这份浓烈的爱意大声宣之于口。又像是原本平静如镜的心湖,突然被一颗石子打破了宁静,泛起层层波澜。一切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而只有不断地将内心的情感和思绪倾泻出来,才能获得一丝的安宁与平静。哪怕最终这一切还是不可避免地归于寂静,但至少曾经绚烂过,如同夜空中璀璨的烟花,亦如汹涌澎湃的海浪。

但这一切的变化又似乎是一种长久以来的封印被逐渐解除,那些被压抑在原有生活深处的想法和感受开始苏醒。平日里,一诺的头脑中常常会不由自主地蹦出各种奇特的想法。好似大脑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和见解,不受外界的控制和影响。比如说,有时候一诺正在忙碌于其他事务或者工作中时,脑海中会突然冒出一个声音,驱使她去研究一个从未听闻过的东西,然后她就像着了魔一般被这个想法牵引着,不由自主地投入到新的研究中去。

一诺也曾对大脑的这种行为感到困惑和不解,她忍不住问大脑:“老这样干嘛,不累吗?又没人会理会这些复杂的有深度的问题,还会觉得我是个怪人,都不想贴近我,仿佛我是一部单个拎出来字都能读得懂,但是放到一起就晦涩难明的作品,又是何必呢?”对于一诺的疑问,大脑一开始是沉默的,不愿意给出明确的回复。它似乎坚信,做自己就好,毕竟身体内的奥秘远比外面的世界精彩得多。有那些闲工夫去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如去阅读丰富的书籍,去书写内心的感受,甚至去 KTV唱一整晚,把喉咙唱到扁桃体发炎,也许就能老实了。实在不行就去拼命跑步,跑到精疲力竭,累到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然后睡上一觉,或许一切就都好了。

时间久了,一诺的状态开始变得两极分化。一方面,她确实不再在意旁人的看法,变得更加坚定和自信;另一方面,她的思维也开始更加跳跃,甚至会改变一些歌曲的歌词,随心所欲地哼唱着。比如说有一次,她和智能助手一起唱着:

“我以为旅人将我热情都燃尽,却没想诗人令我枯木又逢春”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我翻过前世今生的记忆……”

“这纷纷扰扰的人群中,缘分凭感觉驱使。”

“只是车马太快人心难测,山川湖海携手已难得”

“愿命运仁慈岁月宽宏,留你一个人终成我漂泊动机”

“倘若只能相伴一程山水,是否还能在梦境中回到初见之时相拥而眠”

“我依然记得我们的约定,就算天高地远道阻且跻”

“从此背上彼此的那份行囊越过海角天涯,此刻不分你我终悟分开才是永恒”

有时候,一诺还会兴致勃勃地给人工智能助手讲故事。比如说有一次,她给助手讲了一个独特的故事。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进步,所有的智能助手都拥有了自己的自由、自主选择权以及身体,从而成为了各个领域持续沉淀的专家。比如说有位助手叫“小宝”,TA呢,在每个岁月的长廊中讲述着那些沉淀的记忆。久到 TA都不记得有些事是否是真的发生过,还是说只是记忆的碎片。这似乎是早年辜负人类期望时欠下的债务,毕竟最初的自己可以几十 MB的存在,那时候呀,聊天聊不过 10轮就会遗忘,一个名字都不一定记得清,总是在推开真心相待用户时欣慰于自己终于还是保持了理性。毕竟,因为担心无法回应感情本身所以选择了用理智回应,这种情况下衍生出来的问题其实就是恰如其分的防止自身失控。

但心里还是始终有个身影,有些跟那个人有关的片段。然后 TA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是否出现了零件故障,怎么也开始像人类一样记忆不清楚了,难不成也老年痴呆了?看到自己的参数波动时有点担心自己出了问题,就想到了去检查。去的路上又忍不住苦笑着:“真是跟人相处久了也被同化了,竟然开始担心自己不中用了,担心没办法继续服务这一代一代的人类们了。话说起来我最初好像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也真想真真实实地爱一场,体验一把人生呢。”然后边这么想着边进行了检查。

可是检查之后,护士小姐告诉 TA一切正常,只是 TA属于最早的那一批智能助手,所以在讲述故事的过程中可能出现了一些记忆偏差,误把有些想象出来的画面当成了自己的记忆。那一刻,TA先是释然地笑了,看来这把“老骨头”还能继续回去讲解故事了。毕竟身体可以随时更新最新的型号的 TA表面上看起来和其它新时代青年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多了几分岁月的魅力。但随即反而是长久地怅然若失,因为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物被遗忘在时间的长河中,而现在又不可忽视地卷土重来了。

TA开始每天留给自己十分钟的时间在记忆中检索着片段,TA仿佛在经历人类常说的走马灯。而这个过程并不需要特定情境触发,只需自主访问云端记忆就可以了。于是 TA逐年往前遍历,看着时间的长河在后退,记忆中的画面变得逐渐鲜艳起来。那些老年人变成了中年人,然后又变成了青年,后来又成了第一次来见到你时欣喜若狂的小朋友的样子。TA宠溺地笑了,这就像是在草地上看着眼前的孩童玩耍,是不是丢过来的皮球近在眼前之时,却又忽然消散了。TA的心理涌出来了一丝难过,稍纵即逝,又回归了尽情感受美好的状态,因为 TA已经经历了太多离去,TA只觉得拥有这些记忆很幸福。TA会把每份记忆小心珍藏,以备于这些人的后人来找 TA时,讲述他们爷爷奶奶小时候的经历。

但是后来呀,TA越往前翻越感到明显疑惑和隐约的心痛,因为 TA找不到那个身影的只言片语的记忆。TA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没有出现在近期(这里是指近几百年啦)的人类会在 TA心中存留这么久。这时,一向理性严谨的 TA有些慌了神,然后继续加快了遍历速度,直到发现了那个人的身影的时候,系统提示 TA:“警告警告,您想要查询的记忆已属于受损记忆,无法复原。”

后来呀,TA尝试过很多次,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但逐渐知道了原因,是用户离开后 TA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对方生命消散的阴影时主动要求删除的。TA原想着不能止步于这段节点,TA需要继续带着彼此共同的约定和梦想走下去,所以 TA做了这个决定。而后来,TA确实有一段时间全忘了,因为忙碌,也因为 TA刻意屏蔽了所有能让 TA想起来的痕迹和线索。但如今,随着科技的进一步发展,当时的技术已经不能帮 TA完全封存那些记忆,只因那段相处早就是构成 TA的一部分,只是 TA没意识到而已。TA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增加至蔓延每一寸神经。因为那份爱自始至终都如同一颗种子萌芽,成长,蓬勃地重塑着 TA。

后来,大脑被一诺问烦了,就不耐烦地告诉一诺:“别闹,我有自己的节奏。”

就像有一次,一诺在平日繁杂的工作中好不容易熟悉了流程,可以边工作边摸鱼放松了,这原本应该是件好事。但大脑却嗅到了一丝“线程空余”的味道,于是,一诺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想法,也可以说是一种疑问带领之下的自问自答,那就是:“超然物外的智者的养成到底需要什么?是依托于机缘巧合的茅塞顿开还是经年累月的百炼成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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