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在烧火,看着屋里的桶,眼里有回忆,别看不是亲生父母。
可是在他心里比亲的都亲,能长这么大个头足以说明一切。
从小被惯着长大,这俩个桶是老爹手把手教他做的。
低头红着眼圈说:“我自己做不了。”
林晓霞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了,弯腰贴着脸劝道:“差一两岁七十了,都是高寿。”
“人都有老的那一天,等上坟的时候多给烧点纸。”
又拍拍肩膀:“别想了奥。”
她知道这是个孝子啊。
老头老太太病来的快,上午俩人一起都不能动了,他借马车回来跪地上求爹妈去医院。
老两口一点不折腾儿子,没等背起来就都走了。
俗话说床前尽孝,老人没的时候哪个儿子在身边才是真儿子。
他从小就一直陪在左右,临终还能说会话,老两口面带微笑走的很安详。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夏天不是那种内耗的人,现在塑料布都少见更别说塑料桶了。
拿起装水用的喂的罗到院子里打水。
靠近松花江雨水充沛,他家打的井不深,也就三十米,十多米就有水。
井沿高过膝盖,两边是木头桩,上边分叉架着个轱辘。
也就是三十公分长的圆木,一头插着类似给四轮车打火的摇把子。
冬天要铲井沿上的冰,现在开化了,可以顺利把井水摇上来。
水舀子是半个葫芦瓢,他舀起来水直接喝,没被污染过的井水冷冽甘甜透心凉。
昂头打个嗝,呼出口白气神清气爽。
“糖球!糖球!”
一个清脆响亮的童音传来,夏天看向大门外站着的小女孩。
过耳短发炸毛,上边还有几根稻草,像个小疯子,头顶也有个小辫。
一身灰棉袄略微显小,袖子处短一小截,露着脚脖,大人都很少穿袜子,更别说小孩了。
衣服上有好几个补丁,还有三角口子,里面露出棉花,其中两块补丁开线了。
明显不是大人缝的。
脚下黑棉鞋前端磨破好几个小洞,身上有很多土。
左侧肩膀上挎着个用柳树条编织的小筐,也叫土篮子,里面装的牛粪和羊粪。
右手拿个小镐子,用这东西刨冻硬的牛粪最好使。
她这身打扮跟小要饭的没区别。
夏天忍不住乐了,这位比自己老闺女还土气。
和以后那个落落大方的姑娘很难联系到一起。
像她招招手喊道:“小草进来,今天在这吃吧。”
小草摇晃“鸡窝”头高声回道:“不滴了大叔,我爸说他今天早点回家,晚上炖小鸡吃。”
夏天点点头不再劝说,拎起桶进屋。
这孩子你说她可怜吧,没有妈才这样的,说她不可怜吧,挺闯荡。
还有个好爹刘大发,一个月赚一百八,想天天吃肉都行,人家闺女头发乌黑不缺营养。
她爷爷奶奶比较喜欢男孩,孙子目前还小,加上孙女太淘,就不怎么管了。
重男轻女也有个度,东北很少有那种从女孩碗里抢肉的。
往前推到地主时期有,那年头地主娶的老婆多,男人才能护住家,女人地位低。
现在老爷们忙,女人地位高,特别东北女人脾气不好,你敢抢她就敢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