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轻灌,星光点灯,邵晨的面露忧愁,与寂寥的夜路对望。
“一帆说...那个秘书长对你不好,所以上次欢迎她的晚宴,你没去。”
“我没告诉过一帆姐姐他对我不好,是她自己猜到的吧。”
“大家兄弟都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男的天天围着我爸转悠。”
“我这么大个男人,我跟你邓驰说...说某个人对我不好,这话...是那么好说出口的嘛?说完以后呢?你帮我去踢他一脚,打他一拳,出口恶气?何况...何况他也没对我不好,就是瞧不起我,而已。”
“他一个跑腿的?还瞧不起你?”
“跑腿也要看是给谁跑腿。”
“......”
“给我跑腿自然是被人说成就是一个跑腿的,给你爸跑腿那可就不只是一个跑腿的。”
“......”
“这我不是...给一帆姐姐当上跑腿的了?难道你觉得给我跑腿和给一帆姐姐跑腿,是跑的一样的腿吗?”
邓驰深叹一口气,搭上邵晨的肩膀。
“臭小子,给你跑腿的人不就是我啊?你那个什么白妹妹唐宝宝的,三更半夜的,不都是你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就被你调遣使唤?”
“......”
“还有我家阿姨,我家司机,我爸司机,还少被你调遣了?他们拿着我爸的工钱,帮你邵晨遛狗、洗车,偶尔还要帮你家剪草除虫,便宜都给你这臭小子占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家用的人干活干的好嘛?”
“是啊,那秘书长也是我家用的人,你差遣用就是!”
邵晨抬手给邓驰一个胳膊肘怼,收回他空洞的眼神,心酸的笑泛起。
“臭小子,活该你邓驰命好。”
“是啊,命不好能扛得住你折腾?早去上面摸星星喽!”
“我决定了!”邵晨突然起身,利落而决绝,眼中渗出微光,声音劲道。“不能只做一个暴富的拆迁户!”他深吸口气,昂起头。“我要进步!我要靠实力取胜!”
邓驰再一次,在今日,为邵晨拍手。
他边拍手边回望,他看不到餐厅里的她,只是这一刻,他希望她也在这里,她也听得到。
邓驰目送邵晨离去,路灯总是将人的身影拉长,这仿似是专属于夜晚的层次感。邵晨徐徐的步入越来越深的夜中,渐渐成为夜晚的一个部分,日趋高大。
邓驰回来时,邓一帆刚好准备好离开,在两人上车前,邓一帆告诉邓驰:“或许要有些心理准备。”
“我有。”邓驰回答。
“你可有获取任何有关超爵集团人员的信息?”
“名片和备注,都没有超爵。”
“这集团确实神秘,可就是这么神秘的集团...我今晚听说...听说它是依顾科技背后的...实际投资人。”
“依顾科技...这么耳熟呢?”
“是啊,是好...耳熟。”
剩下的带血的半句话,邓一帆没有选择继续讲出,她平静的坐上车,关上车门。她不想凭借自己的直觉判断事情的原委,尤其是她预感不够舒适的时候。
邓驰伫立车旁,眼睛止不住的眨。他好像又回到高考结束那晚,几年过去,他感觉自己...自己依旧没有走出身处的巨大片场。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小动作,他东张西望,他左顾右盼。Excuse me?命好就活该被如此磨折?他仰天长叹,他咽下狍子吼,咽下迎面袭来的寒气。他选择平静的坐上车,关上车门。对司机说:“回家吧。”
两人相邻而坐,各自沉默,各自望向自己一侧的窗外。
伏道的冬天有什么可看的?临近夜深,哪儿还有什么景致。她索性转过头,她允许他的退缩,但她不会。她坚决的握住他的手,他冰冷的手。他未扭转目光,他只是感受她、握紧她。她掌心的温暖毫无保留的向他流淌。他触到她脉搏的跳动,那是他刚刚失去的节奏。她不明白,为何当她感受到他掌心的力量时,心会抖动的厉害,明明需要抚慰的人是他,为何自己会感到被抚慰?没有挑逗没有献媚,她只是追随她掌心温度输出的方向,倾向他、依偎他。他不再留恋窗外,转身摊开自己的怀抱。他说不清是她需要依靠还是他需要被依靠,她也无法分辨到底是她在抱他还是他拥抱了她。他们没有放开彼此相握的手。他们两颗心脏的距离只相隔肌肤。他们在彼此看不到彼此的幽蓝眼神中望到对方窗外的月光。
“还去吗?”
“去。”
“不怕吗?”
“不怕。”
是宁静而磅礴的月光。
是美好不落幕的月光。
隔天邓一帆打给管苗,告诉管苗准备她需要的东西:麻绳、刺刀、煤气罐,大量的酒精炉,人造血浆。此时的邓驰已不再怀疑,他可能会没有办法,但邓一帆一定会有。他每一天都要从睁开眼睛开始就抑制住自己想去找到每个人质问一通的冲动。想想每天都要忍住咽下明知藏有苍蝇的饭,真别说,命不够好还真是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