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武达插嘴说道:“连年打仗,户部是真的穷。”
“要钱钱没有,要瓦瓦不到,你说让我们这些下面做事的怎么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总不能割些芦苇茅草,铺到大殿顶上吧?”
“看这天气,过几天还可能下雨……”
袁崇真幽幽地说。
气得罗武达狠狠瞪他一眼说:“你火上浇油的屁少放!”
白泽御自始至终低头摆弄着他那把白玉扇子,闻言抬头看了罗武达一眼。
罗武达没好声气地说:“你看我干什么?说你的笨蛋学生,你不爱听了?”
白泽御竟然嘴角勾了勾,眼睛弯了一下。
罗武达一刹那有些恍惚:这人刚才是忍不住笑了?还是嘴角抽了一下筋?
“陈主事,”
白泽御看向陈公执,沉声说道:“你看这样是否可行——多派士兵,拿着钱到城外的商家,租借屋瓦腰檐;过几天等官瓦到了,再如数赔给他们就是。”
满屋人全都呆了一瞬,继而都有醍醐灌顶之感。
“哎呀!”
陈公执一拍脑门蹦起来,抱了白泽御一下就往外跑:“这可真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的’!”
人都跑出船舱了,声音还远远传来说:“你们先吃!我安排完再来找你们!今天的花销算我的,谁都别和我抢!”
他这一走,屋子里马上静了。
人人想夸白泽御,人人都不敢贸然开口,因为怕惹恼罗武达。
“那个,”罗武达看一眼白泽御,抬手摸了摸鼻子,讪讪然有点儿难为情,“你还怪机灵唻。”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谁还没有个‘灵机一动’的时候。”
白泽御“唰”地一展扇子,挡住自己的下半边脸,眼睛似笑非笑的,“没想到在下除了惹人生气,偶尔也有点用处,我自己还挺意外、挺高兴的。”
“本来还有句话想说,但你这人心眼儿小、忌讳多,我懒得和你惹气,不说也罢。”
罗武达死撑面子,待说不说地提个话头儿。
“罗公子有话但讲无妨,”
白泽御收起扇子,脸上一本正经的,眼神认真里带着点儿促狭,“我保证不小心眼儿,不生气。”
“我想夸你张良来着,”
罗武达绷着脸说:“书上不是说张良‘面若好女’吗?你刚进门的时候,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脑子里冒出来的就是这个词。
再加上刚才,陈公执他们一群人愁了好几天的事儿,你眨眨眼睛就拿出章程来了,说句‘智比张良’的话,也算不上夸张。”
白泽御这次是真的笑了:“公子这不都是抬举我的好话吗?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谁知道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罗武达赌气地翻个白眼儿,“前面我六哥说的,哪句不是出于关心的好话?谁知道怎么就马屁拍到马腿上,谁知道你怎么就生气了!”
白泽御无语地看着他,突然别过脸去,轻笑了一声。
“我再嘴贱,说你句‘面若好女’;你再挑理,觉得我拿女人跟你打比方——嘁!”
罗武达越说越来气,“我岂不是没事找气生,自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