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别说罗武达抓不到把柄,就算抓到了把柄又能怎样?反正人已然打死,他有胆子反过头来,把咱们也打死?
就是罗太尉那头,也犯不着为了个底下人,难为咱们家老子。”
卞祥才释然笑道:“这还差不多。我以为你真准备就这么揭过篇儿去了呢。真要是就这么便宜了那个贱奴,别说兄长你了,连我都要跟着窝囊死。”
卞吉光见儿子上了一天学回来,鼻梁也肿了,颧骨底下也青了,少不得要问几句怎么受的伤。
卞祥才于是就添油加醋,也不说自己拿砚台砸人脑袋的事,只说卞祥修摔跤出了丑,被袁崇真当众嘲笑,自己气愤不过,抓了脏帕子去扔袁崇真。谁知道帕子不小心甩到了罗武达脸上,罗武达就二话没有,冲上来就给了自己一拳。
“几个朋友替我抱打不平,站出来指责罗武达仗势欺人。就有个叫长欢的罗家恶奴,跑进屋来帮他主子的腔,骂咱们卞家和他一样,也是罗家的奴才;还说若不是罗家太尉提拔,咱们卞家屁都不是。”
卞吉光原本才是个四百石的期门将军,当日受命率部,前去绛城迎接晋王入京受祚,恰好虎贲中郎将杜会遭人埋伏,死在迎立代王的途中。
卞吉光自恃有迎驾拥立之功,满心以为新皇登基之后,自己不敢说飞黄腾达,接个虎贲中郎将的缺,应该还是手拿把掐。
哪知新皇登基,罗文远一支独大,不仅把虎贲中郎将的位子,留给了自家侄子罗蓝田,还把他卞吉光调离羽林卫,美其名曰官升三品,给封了个不尴不尬的安北将军,随时都有一杆子支到北疆战场的可能。
“他罗家也别太得志猖狂了!”
起先就对罗家一肚子不满,现在再被儿子的事情一激,卞吉光怨恨得当堂发作道:“要不是有我卞家镇着保着,他罗家弄不好,早被袁家干翻在地了。
如今他一人得道,我们这些往日里抬轿架秧子的,反倒成了地上没主的鸡狗,混得连个家养的奴才都不如了。
要光是他家儿子嚣张跋扈,这口气少不得我也忍了。可没道理亲戚不亲戚,党朋不党朋的,连个底下奴才都敢在我卞家人面前,作威作福、大放厥词。”
卞祥才就把卞祥修的计划也说了,卞吉光不仅不阻拦,反而怂恿儿子道:“有仇不报非君子,那个奴才断然留不得他。你去跟你堂兄说,只管放手去做,中途若出纰漏,叔父出面替他顶着。”
第二天上学,白泽御早早就到了,一见罗武达进屋,就抬起双秋水盈盈的眼睛望着他。
“你不错眼珠地,只管盯着我看什么?”
罗武达被他看得不自在,抬手摸了摸涂了跌打油的额头。
白泽御满眼关切地问道:“额角的伤可好些了?头疼不疼的?没影响到夜间睡觉?”
“还行吧,”
罗武达哼了一声,“这可真是腊月里打雷。白公子今天怎么舍得体恤下情,眼睛里看得见我等小民了。”
白泽御站起身来说:“我不和你斗嘴抬杠,你出来一下,我跟你有正经事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