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爷,蹲一下。”
“想借你后背一用。”
“哎呀,我不累,不用背。你快蹲下吧,我可是要办要事的。”
说罢,少女从怀中掏出一卷发黄的纸,展开,铺在了良的背上。
“嘻,良爷的背又大又宽,果然适合画画。”
她催促着良背过手好抓稳纸张的两角,又拿出一包发亮的墨和一根修长的树枝,她轻轻用树枝刮了点硬墨,然后蹲下,捏住这根木笔,就开始在男人的背上画起画来。
笔触痒痒的,良抖了一下。
“良~爷~别乱动~穗儿若是手也抖了,画歪了可就遭啦!良爷也不想自己宝贵的衣衫上多出穗儿的亲~笔~印记吧?”
“我说笑的,说笑的啦!”
“唔,都怪良爷打岔,我们先前翻过的那座山,大概是走了几步来着?”
说吧,穗又掏出来一个精妙的小器具,像是一块馍馍上插了根玉米。她把那玩意平放在掌心,仔细辨别着影子的刻度。
“唔...现在应当是申时过半了。上次计时还刚到未时...差不多二十里——好像是三道岔路...嗯~路上有遇一片果林,几处民宅,三湾小池,一处不知道住了啥的洞窟,还有一处好漂亮好漂亮的瀑布。”
少女歪了歪小脑袋。
“良爷良爷,今天那处瀑布是不是好好看呀?你说是不是呀?”
“好看?嘿嘿,良爷多少还是有些品味的嘛。”
“为了让我离的近些,良爷还把我举起来了——良爷的肩膀上果然好高呀!瀑布嗖嗖的也好凉快!风吹过来真的好舒服!穗儿很喜欢,嘻,谢谢良爷~赏良爷个果子吃~”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深紫色的饱满果实,作势就要往良的嘴里塞。
“不吃算了,哼,这果子我看那些山中的猴子抢的可欢了,必然是能吃又多汁的,良爷这下可是没有口福哩!”
“什么——什什什什么!你居然说我是小猴子?我我我我要是小猴子,良爷、良爷就是黑猩猩!毛驴!笨狗!呆羊!哼,穗儿冲上去抢果子的时候,那些臭猴子可是可怕我,一下就溜了呢!那我应该就是那种‘嗷呜!”的凶猛的猎手才对!呜呜呜,还说我是小猴子...穗儿迟早,迟早要让良爷为这句话后悔!”
“...欸?‘穗假良威’?”
穗惊失色。
“良,良爷!你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吧?你不会、不会随便捡了路边的什么蘑菇吃吧!良爷中毒了,良爷,良爷你不能死呜呜呜!”
“啊?若不是吃错了东西,良爷嘴里怎么可能冒出这种文绉绉的词语呀?”
“良爷不要!穗儿错了,穗儿错了,穗儿喂你果子吃,你就饶了穗儿吧~呜呜——”
“啊呜,来,良爷张嘴——”
“哼哼,我就说好吃吧~”
“诶诶,良爷给我留一口呀!啊呜...”
“切,可莫忘有句话,叫贪多嚼不烂...最后一笔啦。”
少女甩了甩头发,收起纸张和笔墨。
“好了,这块地方便记完了,嘿咻...今儿时候也不早了,良爷,咱们就顺大路回去吧?”
良嚼着果子,点了点头。
以往穗都是找块平地或者石板画图,只是今日早些下了点小雨,地面踩过去有点泥泞,不方便照常一样。
不过,有人在自己的背上涂涂画画,莫名会带来一种安心感。就好像那些地图上所记录或未记录的故事,都因此被刻到了心里一样。
这几日,他一直带着穗外出营地巡逻。
其实他们那也不算营地,就是一个破寨子。闯将他们设了好几个寨子,大的小的都有,为的就是关键时刻能执行传承中华文明传承千年的伟大战术——跑路。
依照李自成的指示,良和穗有时会在出发的寨子周围打转,有时也会在数个寨子之间穿梭。这几日,也算是将附近一小块区域混熟了。
不过太行山实在是太大了,大到闯将也没把握进去了之后,还能带着所有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