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果真好剑!——呵,不过,剑怕是不行,砍不烂的,找把斧头还差不多。”
他随手把玩了一下,又接连称赞两声。
然后,穗就一脸迷茫地看到,良爷将剑连带着剑鞘,卡紧在了两道木栅之间半尺宽的缝隙之中。
纹丝不动。
“兄弟们,一起上!”
...
潘少估计想不到,自己生前爱不释手的宝剑,被这帮人拿来当撬棍。
撬,棍。
...
哧啦——
木栏根本扛不住四五个大汉一起用力,没多时就断了,露出了勉强可供一人出入的口子。
良一个侧身前探,便如游龙一般贯出。
哈,
空气中有血与热,
与你的发香。
...
“良爷,包子怎么样?管饱吗?”
“咕...哈啊——还是在外面吃饭香。”
男人站着,舔了舔自己手指上的最后一丝油脂,回头望了眼与自己朝夕相伴十多日,如今已被拆掉好几根木栏,变得更加破烂的囚车。
“嗯,是好吃的。”
“唔~可惜这里食材不太够呢,下次一定可以做的更好吃啦,嘻。”
“...这是张大娘的手艺吧。”
“我也切了菜的好不好!”
穗嘟起嘴,似是有些不满男人的戳穿。
“...好好。”
良摸了摸少女的头。
“怎么,良爷还是想吃穗儿亲手做的吗?”
“不,只是不知为何...”
“嗯?”
“你在这,在我身旁,吃饭时便会安心一些。”
“吼...那是当然,良爷是个笨蛋嘛,没有我照顾怎么行。”
少女别过身去。
“好了,接下来怎么说?”
“啊,良...“
“你宰了他,明军不会没有反应,得抓紧。”
良点了点一旁的林子。
说罢,一双眸子对上了他的双眼。
清冽,燎亮,懵懂。
于波涛中盛舞之火。
“良爷,你只需做一件事。”
她仰起头,晚风袭卷,青丝染上麦红。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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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奇瑜焦躁地看着帐外。
运送粮草的马车突然起了火,又无人看护,连带着烧到了周围几辆运货的车和几顶帐子。
这倒没什么,他们又不是走在山里,不至于被一场小火困住。粮草的损失也还可以承受——最近本就天干物燥,烛火不小心点了车也不算特别奇怪。
但有件事,让他很心烦。
不知什么人在传,说收缴的闯军财物,像一座小山一般,恰好都堆在了那几处帐子内。
结果就是——明明只是不大不小的火情,却被一群蚯蚓一般的士兵蜂拥着救火,还不要命地往正在燃烧的帐子里挤,打的什么算盘是一目了然。
那几处帐子里确实有些对普通人来说还算值钱的玩意——好像是几箱银子,还是他陈奇瑜的私房钱。但这远远称不上价值连城,更不至于让这么多人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
何况,公开的战利品也就算了,他私下里收的那些宝宝贝早就另外找了队伍,送回老家了,怎么可能还留在军内?这帮人难道不知道?
明军的高层对这些事几乎都是心照不宣,因为他们也是这么干的。
是谁传的谣?
他妈的,敢整老子。
骚乱已经持续好一会儿了,陈奇瑜派去维护秩序的军官也没了动静,不知是被推搡的人群挤倒,还是也加入了争抢的队伍。
很多原本在远处驻守闯军的士兵也借口跑了回来,一副军中起火我义不容辞的样子,气的他是牙痒痒。
水源就那么点,你们来那么多人有什么用!肉身灭火吗!
但他没有足够的兵力疏导骚乱了,只能让几个人在外围喊一喊,勉强维持一下秩序。
毕竟,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身边这些精兵必须寸步不离。
顺带也看守一下闯将这个极为重要的犯人。
陈奇瑜望着那伙蜂窝般的杂兵,心中不知怎么的升起一股不安。
集中在此处的人,未免有些太多了...
他回头看去,确认自己的贴身护卫一个不漏,而李自成还好好的被束缚在不远处的笼子里,稍稍安下心来。
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嗯...火灭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