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说杨家几个男丁并非正常战死。
虽然没有拿出证据,却将几次战役北契内部的变动讲了讲,的确有种料定大乾战略部署的迹象。
杨景玉自然是不太信的,但她觉得杨锦初信了。
因为三场战役,其中两场杨锦初都是亲历者,虽说从大乾这边,看不出有什么猫腻,五郎六郎战死只是因为太倒霉,凑巧在一个极其不利的局面,遇到了敌方的尖刀力量。
但凡事就怕一个多想。
而且有的时候,名将的战斗直觉准得可怕。
很明显,以杨锦初的履历,称其为名将绰绰有余。
杨景玉对这位大祭司十分戒备,因为大祭司说,若杨家想要求证,大可以接触接触羽化教,若是运气好,可以从那里得到一切想要的答案。
羽化教。
大乾境内最大的叛乱组织。
只要沾上它,就算是朝中一品大元,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大祭司的目的,很像是要把杨家骗上羽化教的贼船。
之前。
杨家笼罩在皇帝猜忌的疑云之下,任何不妥的举动,都有可能迎来灭顶之灾。
但现在,疑云消解。
看来自己这个侄女,想要有动作了!
她了解杨锦初,所以在释放完情绪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练功房。
杨景玉捶了一下玄铁人偶:“锦初,此事非同小可,咱们还是跟你奶奶说一下吧!”
虽然老太君总骂她莽妇,她也觉得自己在很多事情上脑筋转不过来。
但她从小到大总结出了一个经验,那就是自己瞒着老太君干的事情,十分容易玩崩,崩到很难收场的那种。
这次,她不能不多想。
她把这件事当做两军对垒来复盘,越复盘越觉得危机四伏。
“奶奶文人出身,过分看重大局稳定。此事牵扯太广,若真查出猫腻,整个朝堂都可能因此大乱。要是让她知道了,自不会阻拦我们,但一定会让我们束手束脚!”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是……”
“姑姑你信我,我不会接触羽化教。”
“那你准备……”
“那大祭司说,几场战役我们大乾都有内奸,所以才能把我杨家儿郎害死。我们的作战图制虽然混账,却也能帮我们缩小范围,只要有心去查,不接触羽化教,也能查出个大概。”
“也是。”
杨景玉点了点头,因为大乾崛起于军阀混战的乱世,大将反叛弑君的案例很多。
朝廷对这种事颇为忌惮,所以对武将的管制极严,尤其是对几大供奉图腾的家族,更是有极多限制手段。
只有几大家之外,并且是进士出身的官员,才能拿到领兵权和调兵权。
由他们事先制定好作战图,一切都按作战图打。
这种僵化的打法,让军伍出身的将士深恶痛绝,但也不是全无好处。
就比如说这次,直到作战图的就那么几个人,怀疑范围自然缩小了很多。
只是……
杨景玉有些烦躁:“但你想过没有,万一这些都是那大祭司根据我们杨家编造的阴谋论,只是想让我们内讧……”
杨锦初沉声道:“我说过了,我不会碰羽化教,也不会查现在还身居高位的人,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澜。”
杨景玉沉默良久,咬了咬牙道:“锦初,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大祭司很了解你?”
她虽不擅长阴谋诡计,但她是看着杨锦初长大的,太清楚“丧门星”这三个字对杨锦初的杀伤力了。
那个北契大祭司的话,几乎实在揪着杨锦初的痛点打,五郎六郎的死,几乎是自己这侄女一生的阴影,这太像针对杨锦初设下的圈套了!
杨锦初努力让语气保持平静:“姑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想查这个,不是为了证明杨家人不是被我克死的,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是什么!
相信我!我不会被有心之人误导。
即便我查清楚了真相,在采取行动之前,也会让奶奶帮我判断,免得一叶障目误判局势。
姑姑,让我去查吧!
求你……”
说到最后,她声音变得很小,几乎是在乞求。
杨景玉从来没见过自己侄女这般卑微,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好好好!姑姑听你的,不过……这件事情牵扯太广了,你打算从谁查起?”
“他们!”
杨锦初长枪一点,落在了墙壁上的蓟京地图上。
杨景玉顺着望去,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因为杨锦初指的,赫然是蓟京直属的广津县。
她揉了揉太阳穴:“广津县乃是整个大乾的要害之地,没有正当的理由,你每次前往都要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这样如何才能查案?”
“我会想办法。”
杨锦初虽这么说,神情却非常凝重。
广津县地位太过敏感,很难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常驻。
想要不引起注意,恐怕要费不少功夫。
……
翌日。
顾灵岩起了个大早,这些天焦虑归焦虑,但他每天晚上都睡得特别好。
没别的原因,就是以《珏龙心经》操控阴阳二气太消耗精神了,经常修炼着修炼着,脑袋一栽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