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强回到旅馆大厅的时候没看见他的朋友们。他径直朝大堂柜台后面小姐走过去。

“我那几个朋友呢？”秦强问，“刚才就在这儿站着来着。”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1]小姑娘很有礼貌地说，“何って言ったの？”[2]

秦强觉得他好像听见了一句日语。他没太在意--因为日本游客很多，大连有的宾馆本来就是可以说双语的。

难道是我喝酒喝多了，舌头根子硬了，人家没听懂以为我是日本人？秦强心想。

“我的、朋友、三个、一男两女，刚才、在这儿，哪儿去了？”秦强凑近身，努力一个字一个字说给前台的女孩听。

女孩使劲摆手，用生硬的中文说：“中文、不懂。”

秦强一听就火儿了。

“装什么蒜啊！会两句日语自己国家的语言都忘了？还跟我故意不说中文。你以为我喝多了来闹事儿的么？我来住店的！什么服务态度！？”

女孩看他生气了，有点害怕，一个劲地鞠躬。

“ごめんなさい！“[3]

然后还是那句：“中文，不懂。”

然后她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跟秦强咕噜咕噜说了一大段，然后鞠了个躬跑到后面去了。秦强觉得这意思好像是让他在这等等。那他就在这等着。他观察四周，恍恍惚惚觉得这个地方比印象中要新一点，装饰风格有点奇怪。当然他进来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勾肩搭背，互相扶持，也顾不上细看装饰。而酒喝多的人往往对周围的事物是没有回馈的，看东西也好，说话也好，喝醉的人只能看到眼前要看的东西，自说自话。

秦强正出神呢，前台女孩带了一个睡眼惺忪的穿着一身白好像是的保洁阿姨中年女人过来了。女孩朝秦强一指，回头跟阿姨说了句日语。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么？”阿姨虽然很客气，但语气生硬，好像在念课文，而且也没有今天秦强听惯了的大连口音。

“我，朋友在这等我，我们准备开个房间。”

秦强又不甘心地加了一句：

“你们这儿前台怎么还找了个不会中文的呢？怎么想的”

阿姨很努力地在听，慢慢点头，仿佛在消化听到的话。然后她想了想问秦强：

“我们这里一般不单独接待中国客人，所以晚班的前台小姐不会说汉语，很抱歉。带您来的朋友是日本人吗？“

秦强又火大了，大声说：

“咱们中国的旅馆，怎么还得日本人介绍才能住？这是哪来的规矩！“

阿姨被吓了一跳，回头跟前台小姐嘀咕了一句日语，对秦强鞠了一躬，说：

“这是我们旅馆的规矩，还请多担待。但这里是日本人的地方，旅馆也是我们日本人建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还请您勉强克制些。”

秦强正在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大连会有日本人的土地，他就看着前台小姐带着两个保安样的人走了过来。

这两位倒也不含糊--二话不说，一左一右直接就把秦强叉起来了。

“おこがましい！”[4]

“酔った愚か者。”[5]

两位一路嘟囔着。把秦强叉着就往大门走。

“彼を傷つけないでください！“[6]前台小姐在后面喊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