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哇哇啊呜呜呜啊啊呜啊啊！”宽脸汉子还在那儿大叫。

秦强又听懂了他的袜子语--你他妈明白了还不快给我也解开！

秦强赶紧过去把他的袜子抠出来给他也解开了绑绳。

宽脸汉子还在那不停嘴地骂，不依不饶。秦强也不怕他，但既然知道他们是谁也不好再动手了。黄脸汉子这时候抽冷子给了宽脸汉子一个耳光，“就你他妈的手欠才给咱俩招来这顿好打。还不他妈痛快地给我闭嘴！”

宽脸大汉嘟嘟囔囔倒是也不骂了。

“这瘪犊子叫吕肆虎，八虎老八，八虎里司令最喜欢，也最他妈的操蛋。”

“我他妈回回冲锋在前你咋不说呢！”吕肆虎不服气但被黄山虎镇住了，倒也不敢大声言语。

黄山虎不去理他，回头跟秦强说：

“今天咱哥们算栽在你手里了，没想到胡学军小小连长的兄弟，妈个管戏园子的，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什么好身手，就是他妈手黑。”吕肆虎还是不服。

“今天得罪二位是秦某的不是，咱们明儿就新德鑫，好酒好肉走着，我秦某也结交两位英雄！刚才发生的事咱们就让它烂在肚子里。”

“欸，有好酒好肉烂得能快点，哈哈哈！”吕肆虎听说有人请客情绪马上转好。

黄山虎瞪了他一眼，“我这个兄弟头脑简单，你就当他是个傻子就完了。那这事咱们就装肚子里了，往后谁都不提。”

秦强微笑道：“什么事？我已经忘了。我就知道明天要去跟我两个新朋友喝顿酒。”

黄山虎哼了一声，“秦老板耍滑的本事比手上功夫还高啊。”

秦强微微一笑，“那不是也没逃得出黄长官的眼睛去。哦，对了，大过年的不知道您二位来，我这也没个礼数了。”

秦强跟着说就从口袋里掏出50个大洋，每人25个。

“秦某不呈敬意，给两位手下的兄弟们过年买点烟抽，往后咱们来日方长。”

这两位估计是收别人钱收习惯了，都没推让。黄长官拱了拱手说了句谢谢，吕长官呲着牙笑了一下，按一按被打的肋骨，点点头。心里可能在想这也就算两抵吧。

两个小鬼儿打发了，秦强明白就得研究怎么伺候阎王了：“在下头一个月经营这个生意，给吴司令的分成都哪天给送去啊？”

黄山虎一听这话靠谱，理直气壮地说：

“我们这不今天也是给上头安排这个事儿来的吗。咱们往后初一、十五两次，每次四条小黄鱼[3]。”

他说得意气风发，仿佛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似的，也不因为之前被打气馁了，也不觉得自己大过年的就来打秋风有什么不妥了。

秦强一算，4根金条最少1600个大洋，还涨了价了。但自己现在人轻言微也没法子。就拜托这两位大爷看看能不能明天吃饭时候带着再交。两个人看秦强出手大方将来是棵好摇钱树，而且都刚刚被打过，颓了气势，也就都支支吾吾答应了。

两人告辞，秦强自己进来默默地打扫、整理自己这个凌乱的产业，也慢慢整理自己凌乱的心情。大年初一，两位兵总就给秦强来了个现实检验。秦强想用文化去唤起奉天人民的自信和自强，但今天这件事就给了他迎面一记耳光。这个时代中国的现实就是你要够强才能有人追随，很多这样欺软怕硬的人比比皆是。他们就是要依附在比他们更恶的、更凶的、更强的人的手下。这些大小的强者要的也仅仅是占有占有再占有，更多钱、更多枪、更多女人。对这些人你想用中华文化去洗礼他们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秦强一脸忧郁正在那儿想着呢，门口就来了他从北京带来的几个伙计--金阿姨，小五都在。他们因为昨天受了秦强和张学良恩惠，早上早早就起来了，一路打听来到了南市场。秦强看到他们来了就咧开嘴开心地笑了。心情略有些舒爽，他一路叫着新年大吉、万事如意地就迎了上去。一瞬间灵光乍现，他也就想通了，中国还是像他们这样淳朴正直的人更多，把这些人拧成一股绳才是民族力量之所在。只要有足够多的这样的人醒过来。等有了足够的力量，羊群也可以变成猛虎，恶狼也可以被驯服成猎狗。

一伙人忙忙活活地打扫，慢慢地又聚集来了好些原来在这里工作的乐师们，演员们和工作的工人们。很多人都在为下一步去哪工作忐忑不安，只是想过来碰碰运气，但来了之后发现不但剧院当天就可以重启运作，新来的老板还请来了好几个名角，还有北京票王来指导他们。秦强这时候大声宣布所有的人都可以留下，咱们下一步好好发展，一起壮大。明天就开始按天领工资。好多人心情轻松，激动得痛哭流涕，原来的舞台经理徐鼎礼赶过来带着秦强去看剧目，看之前其他演出的演员名册。原来的后厨拉着金阿姨一起去看厨房剩下的东西，金阿姨就准备着给大家做炸酱面。于是乎扫雪的扫雪，预备行头的预备行头，大家跑前跑后，等到金阿姨一叫吃饭，年轻人都一溜烟地往后跑，这一团子的热闹也就吹散了秦强早上的阴霾。

等到他忙碌了一天回到家看到阿菊正在那和陆大姐和刘老太太嗑瓜子唠嗑呢，秦强心里面更是一片的平静：不管外面有多少奔波，能高高兴兴地回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就让他无比的放松和欣慰。阿菊看秦强回来，笑嘻嘻走过来问长问短，像一个从没过过年的小女孩。秦强心里突然意思到阿菊的确也从没这么过过年。他刮了刮阿菊的鼻子，微微笑着，忍住没去亲亲她的脸颊。

[1]芥兰根

[2]史上吴俊升出名地喜欢马和猴子，出门火车都带着一车箱几十只猴子。

[3]民间把大的金条叫大黄鱼，小的金条叫小黄鱼，这个年代一根小金条（小黄鱼）可以兑最少400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