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丛生的海滩,砂砾与海水泾渭分明,这里是硫磺岛南部,是“鸡腿”的最南端,折钵山就坐落在这里,稍微往东北方一点是日军的千鸟机场,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飞机停在这里了。
“西乡,又在给妻子写信哦,别写了,都被打回来那么多封,国内的书报检很严格的啦。”野琦扯了下土黄色军帽的护耳,在西乡旁边坐下打趣。
西乡懒得跟野琦搭话,他这几天被军曹整的很惨,天天不是倒粪桶就是跑传令,在大家都休息的时候让他干活,昨天差点被美军舰炮炸死,也幸亏是天皇庇佑,落到身边的是一枚哑弹,否则便样衰了。
躺在西乡对面,有进气没出气的是宪兵清水,或者说是过去的本土宪兵,犯了错被上级整,送到硫磺岛来当兵,怕虫怕热,沉默寡言,呆在如同沙漠一般的硫磺岛上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地狱。
“起立,起来起来!美国鬼子登陆了!”
山洞外突然冲进一个满脸络腮胡子,手扶军刀的军曹,正是看西乡不顺眼的谷田,他是狂热的军国分子,相信武士道,相信日本人天下第一、美国人都是软蛋,坚信日本必胜。
也正因如此,他才看不惯软弱的西乡。
在当前“举国一致”的国体下,上级的命令大过天,因此即便西乡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匆匆爬起身,将自己瘦弱如麻杆一样的胳膊贴紧裤缝。
“呆愣着做什么,被美国人吓傻了吗?去操作机枪,去自己的岗位上待命!”
暗无天日的山洞里,谷田军曹的眼睛冒出狼一样的绿光,他一巴掌拍到西乡的脸上,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嗨。”一众士兵有气无力的低头鞠躬,而后四散而去,通过折钵山四通八达的地道抵达自己的岗位,在那里等着美军上来送死。
……
“IWO JIMA,硫磺岛,长5.5、宽2.1英里,鸡腿状的最南端有个平地突起的肿瘤,是折钵山,上面布满了岸防炮、双管两用炮、步兵掩体、散兵坑、隐蔽炮位、反坦克炮、机关枪、堡垒、碉堡和堆积式工事。”
“别背了加农,船上教的东西到这里没用,握紧手里的枪,盯好医疗兵的位置,冲上绿滩之后立刻去滩肩,在那里等待队员,这才是你该做的。”
一艘登陆艇正在急速冲向折钵山东岸的绿滩,从甲板下解脱的兴奋刚褪去,建功立业的渴望刚升起,无情的火炮呼啸就把他们的神经重新绷紧,紧张的“好人”加农不自觉的开始背起了书。
而士官长迈克则是冷淡严肃的制止了他,因为加农的喋喋不休让其他人的精神得不到放松,这种要命的时候可不能爆发矛盾。
“汉克,把掷弹筒拿好,等会上岸之后立刻到指定位置就位,不要露头,不要忘了塞班岛上的教训。”
“DOC(医生),把你的红十字包遮掩好,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把这个遮挡起来吗?日本人有专门的神射手盯着医疗兵,因为他们知道杀死一个医疗兵就是杀掉十几个陆战队员。”
迈克的硬汉声音回荡在登陆艇内,让队员不由得心神放松,这就是老兵的效果,他知道如何让新兵平稳的过渡到老兵,也知道如何调节氛围,让战争带来的压力尽可能减少。
登陆艇里诡异的沉默下来,每个人的嘴唇都下抿,时不时望一眼天上呼啸而过的飞机,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