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寂寞被尖叫声驱散，虫群用密集的震翅声回应，同时也奏响开饭的铃，安魂的曲。

天如果亮了，是夕阳红；

天如果暗了，是蝎尾灯。

龙舌兰恐惧的闭上眼睛，江端玉眼前再次回归黑暗，被世界抛弃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和可怕，让他下意识想打她，好在理智还在，他最后只是轻轻的拍了下她的屁股，没有苛责，能多一双眼睛是很幸运的了。

他缓缓向记忆中厨房的位置走，默默握紧手枪，虽然作用有限，但至少有个心安。

“你也很怕虫子吗？我小时候也是，尤其是腿多的虫子，只是听到声音就能浑身不适，妈妈哄都不行，一直哭，你比我坚强。”

龙舌兰颤抖着睁开眼睛，红色的虫海已经开始翻滚，密集恐惧完全不可战胜，眼睛不受控制的紧紧关闭，哭声再也忍不住了。“对不起，我不是合格的战士，我不想做累赘的，江哥哥我没用……”

濒临死亡的极致危险，江端玉反而有些淡然，“不要这么悲伤，你从来不是谁的累赘，相信自己，你只是需要时间；对我而言，你提供的消息就足够当保护费了，更何况——这冰冷的世界，我也想找到一点暖。”

他有些轻松，也有一丝怀念和自嘲，“有时候我也会做梦，梦到当时没有意外，我的孩子是不是也会甜甜的叫我爸爸。”

“我们……”

“别多想，傻丫头，我没有那些想法的，我只是想感受一下什么是强大，只有强大的人才能保护弱小，如果失败，那只是我还不够强大，如果有下一次……我希望我还敢。”

江端玉拔出两把手枪，轻轻合上保险，听着头顶躁动的声音靠近，感受着风的变化，挥动左手，一只虫子被枪托打落，挣扎着不能飞起来。

【这可是极好的练拳机会，他们知道了，会羡慕死的吧？】

身体的状况依旧虚弱，想要有效攻击，就需要瞬间发力，把身体的力量拧成一股。

道理他懂，却始终不能入门，这一次，心安静了，身体的声音变得巨大，他听到了它的诉说，找到了感觉。

【挥拳的方向要顺应身体移动的方向吗？】

脚下发力，右手上撩，靠近的飞虫撞击在枪栓上，坚硬的外壳被击碎，残破的身体冲入虫云，引起一点波浪，很快就被分食，只有残破的外壳落下，像一片纸，落地无色无声。

【声音嘈杂，但是小扒菜，风会暴露了你的。】

撤步摇摆，顺势摆拳，靠近江端玉胸口的飞虫被枪口撞碎，无论是手枪和飞虫，都感觉有些丢人，速度都加快了。

“龙儿，靠着我的左腿，我保证不动，可以吗？”

“不——”龙舌兰已经泣不成声，倔强的她狠狠掐自己的合谷穴，咬自己的嘴唇，淡淡的血腥气吸入胸腔，补充了铁和血气，她居然睁开了泪眼，朦胧中，一个四翼飞虫在眼前放大，她颤抖了，但眼睛死死的睁的。“我可以的！”

“很棒呢。”

飞虫被扫走，轻飘飘划走，落地却再也没了动静。

拳法无名，他只是顺着肌肉的方向发力，顺着藏在记忆中的战斗经历调整动作，没有一击必杀也没有着急，没有击中想要击中的位置也没有惋惜，来不及攻击被叮咬也没有惊恐。

这一刻，他有些明白道心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是对世界最后的真诚，也是对自己最大的安慰。

虫群飞离，天花板的景象终于显露出来，复合材料制作的板材已经啃食一空，一块又一块的蜂巢倒挂在管道上，红色的消防管道似乎是它们最爱，最大的蜂巢都在那60粗细的钢管上。

“是想让我朝它开一枪试试吗？”

龙儿点头，江端玉打开保险，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打穿了蜂巢，击中了钢管，水流立刻喷了出来，飞虫被水打湿翅膀，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了酒，攻击再也不成阵型，江端玉的压力大减。

效果看着不错，危险暂时解除，可越来越多的虫子从地面攻击，事情要变得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