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误会,黄仲也就不打算隐瞒太多了,毕竟看到这小伙子之后,就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不,比自己那时要优秀的多。
也就存了一份亲近之意,毕竟是个孝顺孩子;人品能差到哪里去。
“是这样,朱县丞的确不认识你,但他一直紧盯着白沙寺呢。只要那里有一丝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知晓。所以你虽被羁押在县衙里,却一直未被过堂,那是他压下了提审的案卷。”
黄仲说了这么一大通后,觉得解释得也差不多了,便不再继续往下说。毕竟更为深入的事情,事关重大,绝不能轻易透露给他人。
李商砚听他讲了这么多,脑海中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虽然不知道这位朱县丞想干什么;他既然想着对付白沙寺,那就是自己一个战壕的队友;心中的戒备也就瞬间消失了。
“嘟嘟嘟,”院门被敲响,送饭的来了。
李商砚径直的去开门。
黄仲看了看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便把琉璃佛像揣进了怀里。
夜半三更
打更人在街上,一边打着更,一边喊着,
“邦邦邦!”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邦邦邦!”
“闭窗锁门,注意防盗!”
一辆马车缓缓的从街边行驶到城门口,看门的老卒醉醺醺的喝问,“三更半夜的,出什么城?”
倒是旁边提着灯笼的年轻人,踢了他一脚;上前陪笑道,“朱县丞夜半三更的出门可要人护佑,今夜值班的多,走几个也无妨。”
黄仲坐在前,笑道,“县丞不在车内,倒是安排我连夜走一趟乡下,请位郎中来,家中孩童高烧不退,甚是着急。”说着递出一道文书。
那守城门的老卒,嘟囔着,“三更半夜,鸡鸣狗盗的;谁晓得干甚见不得人的事。”
虽然碎嘴,但他仍自去搬开拦路的拒马,打开闩门的贴栓。
黄仲脸色虽阴沉沉的,但是灰暗的灯光根本照射不到;守城的士兵虽是在安平城内的厢军管辖;但卫尉都在赵县尉手上,他插不上手也怪不得人家不给面子。
好在门开了,黄仲打马便载着李商砚出了城门,消失在夜色中。
弯月如钩,乌云如墨。
马车全靠火把照亮道路,马蹄滴答声在静谧的夜里传出很远,突然一句幽幽的问话从车厢里传来。
“若是没有琉璃佛像之事,那位公正无私的朱县丞,会不会把我从狱里放出来?或者就那么关着直到事情出现了转机。”
李商砚一路上想了很多,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所有的事情他都想的很通透,之所以开口问,就是想听听黄正儒的回答,以此来判断他的想法。
“这话你不该问的,特别是现在。”黄仲平静的像一湖秋水,毫无波澜的回答。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却不知猫若没了好奇心,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我就随便问问,你就随便哼哼几句就成。”李商砚就像懵懂无知的少年虚心请教。
在那安静的氛围之中,这种丝毫没有敬畏感的话,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突兀地一说出口。
那一瞬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微微一滞,随即一种异样的氛围开始蔓延。
而黄仲原本和煦的面庞上,神色微微一变,那原本沉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紧接着,那丝不悦逐渐扩大,转化为明显的反感。
因为这样的话语,完全违背了他心中所坚守的某些原则和秩序,让他从心底生出一种抵触的情绪。
在这个权利即生命的世界,没有对权利的敬畏感;完全就是死人一个。
黄仲思索了片刻,还是想劝劝他。
“不管朱县丞是不是想救你,或是救你的原因是什么;都不应该拿已经得到的结果,去回溯原因。此事不是大丈夫所为。”
李商砚沉默许久,才诚恳的道歉。
“对不起,是我轻佻了;既得了他人果,反倒去图算他人的因;既失了风度,也丢了气度。”
“你年纪小,轻佻点也无妨;但是见到官长的时候,规矩要死守。”
“记住,任何做官的人都不喜欢不守规矩的人,开始我还很欣赏你的分寸感,但是现在的轻佻让我很不喜,古人云,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此乃小人行径,望你三思而后行。”
黄仲沉声的说了许多,只是希望这个小子走的更远一些,毕竟他也很少那么重视一位年轻人。
“谨受教,不敢忘。”
夜色虽浓,车厢内暖意却重。
(新人新书求票,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