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仲从见到李商砚的第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个甘于蹉跎岁月之人,他那隐藏在眼眸深处的桀骜不驯,让黄仲第一时间觉得,此人就应该随自己披荆斩棘,共谋一片天地。
如今事情已经交代清楚,黄仲还有很多待办之事,也就不再耽误时间,毕竟时间对现在的他犹如黄金一般珍贵。
两人出了茶馆,相互道了一声珍重。
李商砚便急着赶回家去,跟母亲和大哥道别一下,毕竟不知此去是否还有命回来。
回到琵琶巷,见母亲正与安安静静两人坐在院内晒着太阳,做些针织活儿。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跑到后院找大哥说。
大哥正在房间内写字,李商砚还是第一次见他写字,便上前观看。
字体刚直挺拔,方正浑厚,
他赞誉道:“以字看人,大哥把憨厚正直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专心致志的大哥见李商砚夸赞,不好意思地笑道:“久不书写,字也退步得厉害,如今再拾起来,颇为吃力。”
又后知后觉地问道:“三弟什么时候识字的?”李商砚也不理他,直接说道:“大哥,我有些事情要出差去外地,大概要年后才能回来。”
“那么久?”
大哥本想着过些日子就回长安求学,如今弟弟又要出差外地,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他急切又委屈的神态让李商砚惭愧不已。
明月高悬的夜晚。
杂作都的院内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喧闹声此起彼伏,沸反盈天。
路桥都送来的那十几头驮马,显然对这全然陌生的环境充满了抵触情绪,不停地发出阵阵高亢激昂的嘶吼。
这喧闹的声响让躺在床上的张浮游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明日转运任务之后可能遭遇的种种艰难险阻,那些画面如斑驳的画影,胡乱的浮现着,让他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年近三十的他,此刻已然落魄到生计都陷入困境的地步,这使得本就充满苦难的生活仿佛一下子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黑暗无比的深渊。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曾经,他觉得这句话不过是一句空洞无意义的呐喊,然而如今再度忆起此话,却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猛然惊觉。宛如一盏璀璨耀眼的指路明灯,又或者说是一种在穷途末路时才能深切体悟到的精神支柱。
如今,踏上这全新的征程,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一切都做得完美无缺,所有的事务都必须圆满达成。
实在无法安然入睡的他,索性从床上一跃而起。当他地走到门口时,却惊讶地发现邱玳瑁早已静静地坐在门外,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塑。至于他究竟是在悠然赏月,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独自赏心,却是无人知晓。
“怎么,在这中秋的良夜赏月呢?莫非是想家了?”张浮游慢悠悠地倚靠在廊檐之上,那模样就像一个在黑暗中寻找慰藉的孤独旅人,发现了一抹温暖的灯光。
邱玳瑁默默拿起酒葫芦轻抿了一口,接着他将酒葫芦递了过来,随后吐出了一句让张浮游羞赧万分的话语:“都头的琉璃佛是真的。”张浮游微微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酒葫芦,狠狠地灌下一大口酒,那酒液顺着喉咙流下,仿佛一股灼热的火焰。
他缓缓说道:“我那时确是走投无路了,才去寻到的他,没曾想那琉璃佛像竟然是真的,不过我也未曾帮上什么大忙,这一切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错过了,便是错过了,谁让当时的我也心存疑虑呢。不过这一切或许皆是命运的安排吧,罢了。”邱玳瑁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叹息,就像秋风中飘落的树叶。
“是啊,都是命。”明月之下,两个满身遗憾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他们就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默默地凝望着天上那轮皎洁如雪的明月。那明月如同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神,冷漠地俯瞰着世间的一切。紧接着一阵突如其来的争吵,从李商砚的房间中传来。
“说了又不听,听了又不做,做又做不好;亏你还是现代人,被人牵着鼻子走,还能感激不尽;羞不羞愧,恶不恶心。”
“这些日子想了那么多,哪个事是能一蹴而就的。古人也是人又不是傻子,反而个个奸猾油腻;各处的下套子,拿着傲慢当勇气,只是自寻死路。”
“别拿无能当借口,懦弱就是懦弱,哪怕你把它装扮的花团锦簇。”
“呵,懒得理你。”
张浮游和邱玳瑁,默默相视良久;也不知谁幽幽的出声
“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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