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建看了看场间情形,觉得此事必须分说一下,不然在占尽主场优势的情况下,仍不能决断出镇羌军的主事人物,后面安抚使司下文后,更是一点便宜也占不得了。
于是他对着朱勋,明目张胆的使了个眼色。
朱勋早就等着发话呢,于是站起来说道,“收复并重建镇羌寨一事,乃是平州经略司内早就预定的行军方案,游都监与李机宜在此事上只有功,并无出错之事。此事经略司自有呈文与安抚使司并枢密院。”
他说完还等着对面反驳,但此话说的甚合道理,赵家叔侄也不想在这事上纠缠,就没有反驳。于是他有些失望的继续说道,“至于丧权辱国之事更无从谈起,镇羌寨并无丢失之事,即便纳颜部有寨子被攻破那也是番部内部的事情,与经略司无关。事后调停番部纷争即可。”
“你!”
赵钰本想怒斥他颠倒黑白,胡说八道;但是镇羌寨唯一的地域损失,确实只有纳颜部的寨子被破,镇羌寨仍旧没有被攻破,这让他有些后悔自己派人来援是不是早了些。
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得说道,“你继续说。”
李可夫见他如此莽撞失态,差点笑出了声,只得喝茶以作掩饰。
“至于北汉侵扰之举,更是与镇羌寨无关;如此小小一座寨子还当不起国战纠纷的责任,此事还要政事堂和枢密院来担,赵参议以为如何?”
朱勋说的合情合理,觉得对方当时再无追责的理由,便挑衅似的对着赵钰问话,此番行为无礼至极。
“竖子!竟敢辱我。”
赵钰把茶盏直接扔到地上,喝骂道。
赵潇致无语的看着自家叔父,怎么就发怒了,后面更重要的事情还没说呢,这就要掀桌子?他连忙站起身来,呵斥起来,“朱勋休得无礼!赵参议怎么也是你的上官,安敢如此挑衅?”
李可夫虽然心里乐得看赵钰的笑话,但是目无上官这种事情,传讲出去对朱勋以后仕途极为不利,他也就假装嗔怒的说道,“济世语气虽然重,但讲的不无道理,快些向赵参议赔礼。”
朱勋挺着张俊脸,似笑非笑的说道,“济世年轻莽撞,还望参议见谅。”说完就潇洒的回到位置上。
赵钰自然知道朱勋的家世背景,见他有恃无恐的模样,只得看向自家大侄子,想来也只有他能与这牙尖嘴利的小子斗上一斗。
赵潇致知道,这镇羌寨升为镇羌军,自己想要分杯羹,必然要与朱勋对阵。以前在安平县衙对着干,已是吃力至极,明明占着地利的优势,还被他侵吞了刑曹诉讼的权利,如今不想个办法,这镇羌军里将来就无自己的立足之地。
“不知朱县丞有意主掌镇羌军?”
赵潇致索性把牌明着打,料定朱勋手里并无可用之人。
朱勋见这个老对手单刀直入,也不怕他,毕竟他也是个锋芒毕露的性子;直接回道,
“若是大府和参议都愿举荐,济世未尝不愿为我盛国,开拓这千里贫瘠之地。”
朱勋其实并不愿现在就提及镇羌寨升军之事,所以开始时都未抢先发言,直到赵潇致发难才出来反击;镇羌寨一旦升军,他手中并无够格的官吏来把持镇羌军的事务,这样就失了他谋夺太云地区的本意;原本想让黄仲先在镇羌寨站稳脚跟,等黄仲凭着收复之功在留内栓完成了选官流程,坐稳了寨主之位,在谋取镇羌寨升军事宜。
如今李可夫上来就要提及升军之事,又事先没有招呼,可见李可夫想要李骁上位的迫切心,如此吃相难看的行为,倒让朱勋看低了这位急匆匆赴任的一州经略相公。
但毕竟是自己一方的官吏,即便肉烂了也在自家锅里,要是平白的扔与安平赵家,这个亏他自认为是吃不起。
李可夫见他如此说,心里虽然着急,但面上仍是和煦无比,他对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劝解道,
“镇羌寨升军之事,主要在于方便太云之地的妥当处置,二位贤侄都是宰府之才,不应屈居这苦寒之地。”
他表面微笑着劝解,实则把二人都排除在人选之外。
朱勋本就没有谋求镇羌军知军判官的位置,毕竟对他来说只是小小的跨越半步,不足以让他心动;再说凭着这次收复镇羌寨的功勋,他已经可以稳稳的做到平州经略司的的高位,内定的已是平州节度推官,正好署理平州兵事;即便让出镇羌军的军判位置,也不可惜;毕竟李骁以后凭着军功跟随李可夫入主安抚使司里,镇羌军的军判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赵潇致可不愿意失去这个能主政一方的镇羌军军判的位置,如今他在族内被打压已久,好不容易得来这个机会,正是跳出樊笼的大好时机,一旦做了镇羌军的军判,那就是蛟龙入海,谁也奈何他不得,即便远在京都的大伯,也会将视他为左膀右臂,他岂能甘愿失去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