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兄，你说他们已经出海了？”陈余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刘绍依旧淡然地点点头：“是的，昨天连夜走的。马师弟一向脾气倔，又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跟他性子相投的弟子，怎会让他一人胡来？”

他说着，语气中最后带着几分无奈：“所以两人趁着消息还没闹大，海域还没彻底封锁，连夜走了。”

“这下是两个人一起胡来，两头倔驴了。”陈余一愣，从刘绍的语气里，竟听出了一丝……羡慕？

他抬眼看向刘绍，那双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乎在那无波的表面下，也曾有过类似的冲动与执着。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阻止他们？”刘绍似笑非笑地看着陈余，语气平淡却又意味深长，“武者的决定，谁也拉不回来。”

他微微眯起眼，似乎回忆起什么往事，接着说道：“武者能够在践行自己道路的过程中死去，这是一种无上的光荣，小师弟。”

刘绍叹息一声，语气平和：“不仅是我，连老师也不会阻止他们。甚至，他会大力支持——这也是你以后必须要走的路。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险，真正的武者，唯有向死而生。”

陈余心中一震，这番话他无比清楚。武者的道路从来没有回头一说，生死本就是修炼途中的常态。可当这样的抉择落到身边亲近的人身上时，他发现自己依旧无法坦然面对。哪怕他两世为人，哪怕他自己也曾不止一次徘徊于生死之间。

他暗自叹息，一股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武道的无悔从来不只是一个誓言，而是不断面对生死的现实。道理他早已明白，但亲眼看着朋友踏入这片未知的生死漩涡，那种痛彻心扉的无力感却依旧无法释怀。

生与死的割裂感亦如一把无形的利剑，悬在心头，无法挥去。

刘绍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武者的路，向来如此。越是接近巅峰，生死的界限便越发模糊。你的内心之所以有波动，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融入这条路。等到你能真正跨过那道心关，生死对你而言，便不再是阻碍。”

他长长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看向陈余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怜惜：“但...你毕竟还是少年啊！”

“还未经历我们这些人所历经的生死沉浮。”

“我们这些走在前面的人，早已习惯了这种割舍与生离死别。你不同，你还没真正经历过那种彻骨的绝望和无助，没亲眼看着至亲好友一个个倒下。你还没体会过，在生死之间，连呼吸都变得奢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