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沧县，热闹的街市上。

冥章在前面乱逛，摊上的东西这也摸索，那也感兴趣，直接走出了“之”字步伐。几米开外，魏瑶跟在身后，忍无可忍又不得不忍地看着他。

她的视线几乎可以在背后戳出两个洞，对方却毫无知觉。

为了方便伪装，魏瑶束起头发，穿上和冥章差不多的黑紫色劲装，手脚收口用布带缠绕，看起来像个闯荡江湖的少年公子，而冥章则理所应当，成了那不靠谱的护卫随从。

她经过一个小贩，看了眼铜镜中面色红润的自己，扯了扯脸颊的肉。

“新出锅的牛肉馅饼哦……快来尝尝哦……”前方老板吆喝声，直接引起了冥章的注意。

他跑过去，指着热腾腾的馅饼，一个足有脸盘那么大，“来两个……”

“五文钱一个，一共十文钱……”老板包好递给客人，冥章接过，闻了闻，有些陶醉地点点头。

“给钱……”他看一眼身后的魏瑶。

魏瑶瞪他一眼，看着馅饼上硕大的牙印，双手抱胸，“没钱……”

店家顿时愣住。冥章被馅饼烫得一哆嗦，含糊不清道，“不是把马卖了么……”

“钱都换了干粮了，你心里没数啊……”魏瑶看着这人身后的包裹，要不是他还帮着拿行李，她分分钟把人给踹了。

他们为了避开太原王氏的死士，绕远走了陆路。因为躲得及时，又换了装束，出太原郡之前就甩开了跟踪。谁想到身后人解决了，身边人才是大麻烦。这护卫每到一处郡县，住的不挑，吃得却特别多，只要他落脚过的店，里面的各种经典、新出，甚至是绝版的菜，都要一一尝个遍，导致他们还没到永州，身上的钱就花的七七八八。

“没钱？”老板听着两人口角官司，横眉竖起，挽起的袖子上肌肉开始绷紧。

“哪能啊……”冥章谄媚道，虽然隔着面具，那嬉笑模样减了几分效果，倒也不妨碍讨好。他伸手把魏瑶扯过来，提起她的左手腕，没等人反应，就从袖口夹缝溜出一张银钱，“好吃，再来俩……”

“好嘞……”老板立即喜笑颜开，叫小二去找零。

魏瑶握紧了拳头，整个路上一个追兵都没有，这杀手的功夫全用在对付自己上了。无论是衣领里的，袖口里的，还是鞋底上的，他都能在用钱的时候找出来。

“哎……老板，那个蒜给我们拿点呗……路上林子里烤肉，配着吃……”冥章不客气道。

“没问题……”

包裹里，还有青果，蜂蜜和孜然粉，就连露宿林中的时候，他们都不忘烤几只山鸡来打牙祭。刚才看镜子里，至少胖了五斤。五斤！

魏瑶忍无可忍，伸手抓住一把蒜瓣，摁住冥章的嘴，塞了进去，辣死你算了！

“不错，过了城外那条河，就到永州了。再来啊……”

魏瑶走出城门，冥章抱着三块大饼，嘴里叼着一块，左手还挂着一串大蒜。

沿着河往上游走了好一会儿，连个渡口都没见着，魏瑶蹲在河边洗把脸，嫌弃地看一眼水里的双下巴，转头狠狠剜了冥章一眼。

“别看我，这一路你可没少吃……”冥章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

魏瑶没办法，起身继续往前走。

好不容易看到了渡口，只见一个老人在旁边钓鱼，“老人家，怎么没看见渡船啊……”魏瑶从怀里掏出两只果子，递给老人。

那沙果是当季的，酸甜可口的沙面，老人接过，道，“这河废了，没有渡船。”

“为什么？”魏瑶看一眼不算宽阔的水面，望过去，隐隐可以看到永州地界的青山。

“这里常年有人淹死，水猴子太多……”老人把果子揣进怀里，抖擞着鱼竿道，“你们要是想到对面去，沿着上游，爬过最高的那处山峰，山脚下，就是永州的万县……”

“那从这里过山到对面，要多久？”魏瑶看一眼上游的山脉，她们在沧县耽搁了一段时间，眼下已是午后，还有两三个时辰天就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