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李纪鸣微微侧目,目光落在韩凛身上,心中仍对方才的争执和玉佩一事耿耿于怀。韩凛冷静地坐着,月光透过车窗洒在他如玉的面庞上,轮廓分明,眉目冷峻。他那不动声色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无关紧要。
“……为什么不是你去驾车?”李纪鸣盯着韩凛,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和不满。
韩凛并未抬眼,淡然答道:“不会。”
李纪鸣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堂堂慕容山庄的大弟子,连驾车都不会?”嘲弄的笑意虽挂在嘴角,但他内心却有些不快。
韩凛的冷漠和不动声色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对一块石头说话,内心的怨气和方才的耻辱感逐渐上涌。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这种对任何事物都毫不在意的态度。他暗自思忖,这份冷静是出自强大的自信,还是根本不屑一顾?这种悬而未解的疑问越发让他感到胸闷,仿佛面对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韩凛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那深邃的眼神如寒潭般不带波澜,仿佛一瞬间将周围的空气冻结。李纪鸣顿觉心中一凉,仿佛自己置身冰窖,不由得拉开车帘,走到了外面,试图远离韩凛带来的寒意。
他坐到慕容熙雪身旁,默默看着她的侧脸。她的脸庞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清冷,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下透出淡淡的玉色,黑发如墨,随风轻扬,发间的梅花簪熠熠生辉,宛若冬日的雪花点缀其间。她的眉如远山,眼如秋水,深邃的双眸专注地凝视前方,虽然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却透着无比的冷静与智慧。那挺秀的鼻梁下,淡粉的唇瓣微微抿起,既有刚毅之气,又不失柔美。
李纪鸣心中虽然仍有些许不满,但看到慕容熙雪如此镇定自若的模样,他忽然一时语塞。沉默片刻,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慕容熙雪依旧专注驾车,声音平静如常。
“怕我把你从车上推下去。”李纪鸣带着几分自嘲,试探性地笑了笑。
慕容熙雪瞥了一眼李纪鸣,眼中的冷意仿佛是冰封了千年的湖面,难以看透。但那一瞬间,她的指尖微微一颤,仿佛藏着什么未曾言明的秘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淡淡讽刺:“那你尽管试试。”
李纪鸣闻言一愣,随即失笑,心中的不快随着夜风渐渐消散。夜色中,风微微拂动着他们的衣袍,车轮在石路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冷静从容的女子,竟是自己儿时的玩伴。记忆和眼前的现实交错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恍若隔世。
月光在她的发间跳动,仿佛与那年的阳光重叠。那时他们还不过七八岁。慕容辉带着她游历,曾到访他家所在的龙祥门。他记得透过大殿内的屏风,悄悄瞥见慕容熙雪的那一眼。她的笑容天真无邪,眼睛黑亮透彻,如同天空中的星辰,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与纯真。彼时的他,直觉这个女孩是个好亲近的妹妹,便希望她能多留几天与他一起玩耍。慕容辉和李云龙也欣然同意。
他们相伴了数日,每日都在花园中嬉戏。那年夏日,阳光洒在她黑亮的发间,笑声如银铃般在空中回荡。记得那天,他几乎要抓住慕容熙雪时,却不慎被石头绊倒,玉佩从他怀中飞出,重重落地,摔裂成两半。那块玉佩自他出生起便是他的护身符,从未离开过他。看到它破碎,他眼中蓄满泪水,一时间心中的委屈与痛苦爆发出来,竟忍不住哭得声嘶力竭,眼泪打湿了衣襟。
他清晰记得,慕容熙雪那一刻停住脚步,回头看他,神情中有一丝歉意,却无法阻止他的大哭。这一哭,还连累慕容熙雪被慕容辉责罚,跪了一整天。
第二天,当他红肿着双眼醒来时,床边静静放着一枚新的青龙纹翡翠玉佩,精致无比,上面还刻着“鸣”字。看到玉佩,他心中的悲伤与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心里满是喜悦。然而,当他急急忙忙穿好鞋,准备去找慕容熙雪道谢时,却被告知她们已经离开了。
一晃近十年过去,那枚玉佩始终佩戴在他的腰间,但记忆中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却仿佛随着岁月一同消失不见。
李纪鸣依然注视着慕容熙雪的侧脸。曾经她那张带着天真笑容的脸,如今却因岁月的打磨显得沉静而淡漠,嘴角没有一丝上扬的弧度。眼前的她,如同一朵盛开的寒梅,美丽却带着令人望而却步的孤傲。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如今只剩下沉静与冷漠。李纪鸣不由得苦笑,岁月不仅改变了他们的容颜,也让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似乎察觉到他一直的注视,慕容熙雪稍稍侧目,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淡然开口:“怎么?我脸上有东西?”